样。
二人对坐无语,半球形的光壁因无人加持弥散在空中,破碎阵法流动的光触到飞云又返了回来,无人察觉这一处依旧在囚龙境里,各自揣着心思久不能平静。
淮幸打破沉默:“不知这个能否帮得上你。”他手中现出一方龙鳞,上有圈圈同心圆,是水苏见过的那片护心鳞。
“这个不仅是我身上最坚硬的东西,还是六界最坚硬的东西,不知它能不能护住你。”淮幸喉中咽下一点腥甜,强撑着对水苏道。
“你扯下了自己的……你这不得痛死!”水苏说着朝包里翻去,掏出几个药丸,喂给淮幸。
“小法器而已,你别想太多。”虽然嘴上这么说,淮幸还是乖乖把药丸吞了,顺嘴咬上水苏喂药的手指,水苏吃痛下意识往后缩,却叫淮幸将手腕攥的紧紧的,顷刻间血染红淮幸的唇,他转头亲上自己的护心鳞。
鳞甲坚硬,却在淮幸碰触之时起了变化,忽如水中倒影,化作波光涟漪的一团幻影,淮幸松开水苏,对她道:“它能融在魂魄里,成为铠甲,它对你认了主,你拿着它,去和你那悲催的命拼一拼。”
水苏收回手,攥着出血的手指,疼痛和着委屈、心酸、感动还有许多别的情绪,在四肢百骸里轰炸,惹得她低下了头,“对不起,你不该遇到我的。”
水苏怯生生的模样映在淮幸眼中,他对水苏道:“若非是你,我定会觉得是有人在设计坑我。”他捧着龙鳞朝水苏挨去,片刻间波光异动,龙鳞融入水苏的身体,消失不见。
水苏转为跪姿叩拜下去,“若我侥幸不死,魂魄将宿在化魂镯里,镯子会自行脱落,你记得将我捡回去。此番大恩无言以表,待我再回来,从长计议。”
“行了,受你的雷霆万钧去吧,千万要挨住了,我等你回来好算账。”
“好。”
水苏敛魄收神,向内窥去,转眼来到无妄海,幽蓝水域无边,她赤足蹚在水里,心境却与上次迥异。她已明白此处是在化魂镯里,上一次若是没有冬雕,她应该随着镯内的三途河水化魂而去了,然而冬雕却强留下她来为离庐献祭。
离庐一魄在水苏面前闪着荧光,围着她绕圈:“我若铸元完成,恐不会记得这段混沌时光,让我再多看看你。”
“师父,我知道每个人都努力让事情回归正途,偏生是我占着这个位置不走,你们已经为我思虑许多了,我日后若能成仙,还有瑶池相会的时候,只是冬雕他大约不想再见到我。”
“冬雕……他……不知为何让此事生出许多变故,你……怪他吗?”离庐一魄颤颤巍巍飘荡在水苏眼前。
“自然,我若能侥幸逃脱,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水苏踢了踢脚下清水,悻悻道:“也不是,我其实打不过他。”
“恨意也是好的,它若能让你抵过生魂剥离之痛,也是要感激它的。”
“我知道,师父也曾恨过苍术将军。”
“无爱怎会生恨。怪我不察,让冬雕在复活苍术之事上动了手脚,我未能陪在你身边,这段日子,你该吃了不少苦。师父没有护住你,对不起。”萤火悠悠,音有愧意。
“我年纪虽小,对生死之事却十分通透,师父曾亲口夸过我的,你可别只记得我顽劣。”
“水苏,万华城空寂,因为你才有了生气,无论如何,此事将你牵连进来是我们的不对,此时却还要你拿命去博……”
“师父,我已比许多生灵活的长久,业已知足,你越可怜我,才会让我越觉得不甘心。生死一事,是我的事,与旁人无关,更与冬雕无关,我想活下去,终归源于我对灰飞烟灭的恐惧。我想试一试,为自己试一试。”
“我给你的法阵,你都练熟了?那婴城阵是为你出去惹祸后自保用的,却不想用在此处了。”
“呃……师父您放心吧,可以开始铸元了。”
“好,你千万要坚持住。”
淮幸倚在树上,感觉灵魂受到了猛烈撞击,他扶额稳了稳心神,听到玉石相撞之声,水苏腕间的化魂镯断为三截,跌在地上。
“上神交代了,得把她捡起来。”他自言自语,脚下不稳,只盯着镯子去捡,一瓣、两瓣、三瓣,他小心收进怀里,才抬头去看那个人,样貌未变,却能感觉出与水苏不同,水苏如兔,而面前的人,如水。
淮幸问她:“你是水苏的师父?”
“是,你是何人?”
“嗯……一个过路人。”
“水苏……”远处有位红衣男子踏风而来,唤着水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