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出口,裴源行脸色就黑了,仅一瞬,便又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之色,却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一股气堵在了心上,让他憋闷得难受。
风清偷偷瞄了眼裴源行,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心想着,也不知世子爷可有听到云家二小姐的这番话。
两个姑娘仍将脑袋凑在一处说着话。
顾湘玉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确定,忙又追问了一句:“云初,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不嫁裴世子?”
“当然不嫁。”云初娇嗔地瞟了她一眼,道,“我何时骗过你?”
顾湘玉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弯了弯唇,伸手抱住了云初。
“不嫁裴世子。那真是太好了,我可算是放心了!”
裴源行悄然注视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姑娘,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收拢,又缓缓松开。
视线落在抱住云初的那两只手臂上,眼中就多了几份冷意。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极轻,若不是风清站得比旁人都近,怕是也听不清这话。
风清错愕地抬起头望着裴源行。
世子爷这也未免太严苛了些吧。
云家二小姐跟世子爷素未谋面,唯一能扯上的那点子关系,也就是前日云家二小姐在灯会上闹出的那场慌乱中救了世子爷。
云家二小姐待世子爷有恩,世子爷想要报恩,那便报恩吧,管人家姑娘在自家院子里做什么。
虽说是搂搂抱抱,但两人都是姑娘,也说不上成何体统吧。
顾湘玉仍抱着云初不松手。
裴源行周身的冷冽气息愈发浓重了些。
风清在他身边终究服侍了多年,裴源行虽乍看之下神色不动,旁人兴许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可他知道,裴源行心里已然动了怒。
怕场面会闹得不可收拾,他抬手摸了摸喉咙轻咳了两声,以期能不着痕迹地提醒那两位姑娘。
骤然响起的咳嗽声,果然惊动了云初和顾湘玉,顾湘玉忙松开云初,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来。
裴源行也侧目看向始作俑者,分明是在责怪风清很是失礼。
饶是早已练就出一张厚脸皮,风清仍是被他看得有些羞窘,忙握拳抵唇,免得被他出言怪罪。
他这奴才当得可真不容易!
裴源行别开眼,与朝他望来的云初直直对上了视线。
云初一时怔忪,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位郎君,不就是在她梦里出现过的那位公子吗?
他怎会在这里?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云初一言不发,裴源行也久久保持着静默。
倒是顾湘玉见有外客登门拜访,便识相地没再多逗留,只偏头对云初说了句“我改日再来看你”,对众人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陪裴源行一行人过来的小丫鬟忙向云初介绍道:“二姑娘,这位便是北定侯世子。今日裴世子过来,是专程来给二姑娘送药来的。”
云初从石凳上站起身,给裴源行行了个礼:“见过裴世子。”
裴源行轻轻咳了一声,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
“这是治骨伤的药粉。”
云初身旁的丫鬟玉竹忙伸手接过,转而又将瓷瓶递到了云初的手里。
“多谢裴世子。”
裴源行愣了一瞬。
她的声音如黄莺初啼,他以前倒是从未注意到。
裴源行这么僵着不说话,云初一时间就有点吃不准他的意思,总觉得这位裴世子有些古怪。
给她送药过来,分明是怀着一片好意的,只是他虽刻意掩饰,终是让她瞧出他眼底隐含着些许愠怒。
也不知他是在跟谁置气。
若说是旁人惹他的,他这人该得是有多小心眼多记仇,才能来云宅都这么会工夫了,竟还没能消去心中的怒气。
若是在跟她置气,那她就更想不明白了。
她应该没得罪过他吧。
云初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索性默不作声,而裴源行也不像是要缓和一下气氛的样子。
主子不说话,下人们更加不敢开口了,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
好在裴源行也没有要继续僵下去的意思,他低声问道:“伤着的地方还疼吗?”
倒是关心人的好话,可声音闷闷的,依然透着点别扭。
云初一下就笑了起来,道:“被撞到的时候真的是疼死了,但昨日好好歇了一天,今日倒也不觉着怎么疼了。”
裴源行眉峰拧了拧,语气里带了些责怪:“歇息便能治好伤了吗?”
简直是胡闹!
云初语塞。
裴源行面色沉沉道:“大夫可有过来瞧过?”
“前日回家后,父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