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醒目。我甚至能看到玉娇看到我的道歉时那满意地坏笑和刻下字迹是的那股子顽皮。
那时什么时候,会不会是她醒过来后的事。
我问着罗老板娘,她完全不记得。
精神的崩塌就像溃烂的河坝,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情绪到了极致不是悲痛,不是哭泣,而是渴望,一种毫无目的的渴望。
那天下午,我凭着记忆,我去过玉娇的家,在那里我连单元门都没进去,吃着新住户的闭门羹。我又去过鸿鼎大厦,杨阿姨原来的公司已经搬走了,没人知道搬到哪去了。我还想去街道派出所,去找董警官。可我弟的一句话,就像凉水浇头一样,平复了我心里这惊涛骇浪的波动。
他说:哥,你找他们想干啥?
是啊,即便找到了杨阿姨,黄玉娇,我又能怎么样?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有些事没法原谅,也没必要原谅。可能正像玉娇在墙上写的:“活该。”
弟弟问我,咱去哪?
我耷拉着脑袋,非常沮丧,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市里还要做什么。只剩下回家。
弟弟把车开动了,使进了城市四通发达的马路。看着窗外,迷失得不光是方向,还有自我。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大叫着:“停车!”
迎馨公园,南山坡。在那片小黄花覆盖的草坪上,两个人健步如飞,快速地穿梭。就在草坪的尽头,那片年轻的树林里鸟群飞舞,清脆争鸣。几个少年小树就在这里充满朝气地生长着。
这里草已茂密,树已粗壮。连当初的土丘沟壑,书坑石阶都不见了。完全变了样。
我凭着记忆,想找到当初我和玉娇种的那棵树。可这里的树都差不多一个样,当初也没在树上刻着什么记号,完全没法分辨。
我挠着头皮,犯了难。
弟弟站在每棵树下张望,说要是传说是真的,说不定你和玉娇姐的树也会长出“爱”字。
我摇了摇头,说他可真是个傻小子。
望着这片树林,我似乎看到了自我们开始,一批批在这里植树造林的学弟学妹们辛苦的汗水,在这片郁郁葱葱中,也有我和她的一份。也许,这就是玉娇要给我的,一份湮没在人间里的真情。
就在放弃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弟弟忽然喊着:哥,快来看。
弟弟站在一棵树下,很认真地摸着树干。我赶紧跑了过去。
那棵树并不是我和玉娇种的,上面的字也不是“爱”字。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可看到它们,我却无比激动,几乎热血沸腾。
树干上刻着:“红与黑同在。”
这是当初红桃和黑桃种的。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从刻字的高度看,应该是黑桃刻的。我轻轻地摸着字迹,不禁有些痛心,他们应该在一起。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我和玉娇种的树。它周身结实,粗壮挺拔。我没有多想,量好距离和位置,徒手就开始挖起土来……
不久,我就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那时玉娇亲手埋下去的。她只说是我们俩的,没说什么时候我们把她挖出来。
现在,这座城市里,只剩下它是我的了。我决定要看看。
我打开密封,剥开塑料袋,打开密封盒,倒出了里面唯一的东西——一封玉娇亲笔信。
嗨~王强,是你么?
唉~王强,你还是来了。
不想让你看到这封信,我们终究还是没在一起。
多想让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
其实我挺努力的,是老天瞎了。
你现在多大了?30岁,40岁,还是50岁?
不会是成了一个孤老头子,才想起我吧。要是眼睛花得看不清字,就让你孙子帮你读。
看我的信,不丢人。你还可以在你孙子面前炫耀一下,当初有个漂亮女孩追我,我都没瞧上。你看看你孙子怎么说。
他一定会说:爷爷,怪不得咱家这么穷,我这么不好看,都是你的错。
王强,有些东西,已经融入生命,是命中注定的。不管我们因为什么没在一起,请相信,离开你,我也不会爱上别人。
我还在等你!
落日夕阳,映红天际。遥望着草坪上这一片灿黄,碧绿与湛蓝,云霞与鲜花。所有的美带着柔和的呼吸,吹到身旁。那泥土和花草的芳香宛如执着的爱情,沁入肺腑,渗进心灵。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打,生命带着轮回,情感带着执拗,在这片充满传说的土地上,生来死去,却周而复始。当心中蛰伏的爱在顷刻坍塌,无法平复时,每朵黄花已经放弃了阳光,转头看你,展露出了最美丽的微笑。
我看着这片花海中玉娇美丽的脸庞,终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