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帝看着程赋的折子,笑骂道:“这小子,莫不是吃到甜头,想再掏点拨款?”
一旁的内侍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个意思,不敢说话。
皇后却闻言,抬头道:“雁城的折子?”
建兴帝将奏折递给皇后,皇后扫了一眼其中内容,笑道:
“他是干实事的人,雁城初夏叛乱,影响耕种,立城之本养马也被王伏、程旦等人毁的七七八八,他这是在借庆贺之意充盈府库,以迎严寒。”
“主动从国库掏钱补贴地方的,他算是本朝第一人。”建文帝将皇后放回来的奏折拎到一旁。
“未雨绸缪。”皇后又说笑道:
“说不定他九月还要办重阳庆典,十月还要办寒衣祭典。”
建兴帝嗤笑一声,敲了敲这份折子,道:
“办吧办吧,他来多少朕批多少,就是不给他拨款,看他从哪儿掏银子。”
皇后看建兴帝这般耍脾气般的话语,笑道:
“雁城可还有一个何城呢,只希望程赋不要把人家家底掏空了才好。”
皇后说完,忽觉喉间泛痒,闷声咳嗽起来。
建兴帝本还想取笑一番何城,听见皇后连声咳嗽,什么想法都抛之脑后,赶忙起身扶着皇后关切问询。
“叫太医来!”建兴帝对内侍道。
皇后抬手止住他,缓了口气道:“老毛病了,不必兴师动众。”
建兴帝一向拗不过他的发妻,只好温声细语的哄着,将满桌的奏章搁置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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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程赋便收到陛下的准奏,红光满面地跑来官邸,然后吃了何城一记闭门羹。
何城原先算了十来天才把立秋的账算明白,这会儿不光要找他来算账,还可能要他出钱,占的还是他下值的时间,他才不想搭理程赋。
程赋也不恼,他倒是乖觉,知道自己做的事不招人待见,乐呵呵的跑去找雁城里其他有钱人。
这个知府当得还挺寒酸,但他乐在其中。
程赋这么多年在闵都也不是白混的,还真叫他这个身无分文的知府办成了中秋游会。
雁城那群地头蛇,每一个都跟当时叛乱的那伙官员有点关系,只是因为根深蒂固,不宜轻动。
再加上他们都是老狐狸,向来机敏,一有风吹草动就溜走,是以证据不足,无法清算。
但雁城这里刚出过事情,他们也不敢做出头鸟,所以程赋这个狐假虎威、毫无根基的知府堂而皇之跑去敲竹杠,还真叫他敲了些东西出来。
只是诸晴跟何如出来凑这个热闹的时候,看着满街的花灯、彩带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原来立秋时候张灯结彩的东西,又给程赋拿出来装饰中秋。
毕竟这是府衙出钱买的,虽然这笔钱是国库拨款下来的,但程赋的工部脑子只想着勤俭节约,所以把这批东西拿了出来,还省了笔灯火装饰钱。
这所谓节庆快被他弄成装饰稍多、一月一次的乡下赶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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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瞧见城里的比翼江边围了许多人,拉着诸晴凑了过去。
——这比翼河也是程赋中秋游会前现改的。原来叫雁江,只是一条普通的饮水江。
诸晴前几天就瞧见有人在雁江周围系红绸,今天被何如护着挤到了最前边,诸晴打眼一看,就晓得程赋在搞什么把戏。
只见雁江、不,现在该叫比翼江上悬着数盏精致花灯,搭着一个流光溢彩的台子,一位民间艺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悬空而立。
台子上还立着规矩:有情人于比翼桥上叫价,购得中秋花灯,将二人姓名写在上面,于江上放灯。
诸晴暗道:这几盏精致花灯恐怕是整个中秋游会上,布置的最值钱的东西了。
难怪程赋要给雁江改个比翼江的名儿。
这中秋节快被他过成上元节了。
再看这立的规矩——包着相爱之人壳子的义卖。
专骗何如这种钱多人傻好胜心强的富家子弟。
诸晴正想着呢,何如已经跟对面的公子哥对上了,二人竞相出价,只为一盏花花绿绿的小灯。
诸晴袖手旁观,心道:这不就上钩了吗?程知府当真高才。
何城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何如给雁城府衙送钱。
程赋也怕河边出现意外,就这台子附近围了十几个雇来的帮手,维持秩序。
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其中不少嚷嚷着:“这么点?公子再加点啊!”
直接把两位公子的火拱起来,叫价节节攀升。
让诸晴不得不怀疑,周围那些推波助澜的人,是不是也有程大人的安排。
她环顾周围,忽然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面孔一闪而过,立马消失在人群里。
这人看着面熟,与她必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