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落水啦!”
“怎么回事?”
“沈将军落水了!”
“谁会水!救人啊!”
河堤边乱糟糟一团。
事发时诸易立刻护着诸晴往外围撤去。
——虽然诸晴一直在诸易身边,但听说发生什么事情后,他还是将头一个目光放在他的堂姐身上,然后立刻收回来,乖巧站在旁边。
平素与沈琛述关系亲近的闵都卫中人皆凑到河边。
此地离水面有三丈余,且入汛期,河水湍急。
他们才听见沈琛述落水的动静就跑来,此时却已经看不清沈将军在哪里了。
还是有个眼尖的,远远指着水流而去的地方,说:“在那!在那!”
这样远的距离,顶多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
“去下游寻将军!将军会水!去地势平缓处寻将军!”
又有人嚷嚷着。
这便有十几个人准备扎堆先顺着水流方向往下游去——生怕自己跑晚了要被丢下去救将军的模样。
这时候身为沈琛述的副官,岑越自然要收拾局面,毕竟闵都卫千把人都在这里,若是乱起来可不是好处理的。
他令闵都卫的人先分成几路,去河流下游寻沈琛述,又看向钱知府。
此时钱知府正急得直拍大腿,但眼神总暗戳戳往河堤和诸晴身上瞄。
诸晴瞥见他的目光,偏头看了过去。
那泰然自若的神情仿佛在说:她跟沈琛述素有不合这不是已经人尽皆知的事情吗?难不成还指望她派人去救?
自然,钱知府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诸晴看他瞻前顾后的模样,就猜他是顾虑还未收尾的河堤修葺,顺便怀疑一下这件事是不是诸晴干的。
然而沈琛述落水的时候,诸晴离他十万八千里,挨都没挨他一下。他身边也都是自己的“亲信”。
当时沈琛述是单独将岑越叫去,与他在偏僻地方说话。
——这一看就有鬼,岑越是专门替沈琛述干脏事的,虽不曾摆在明面上说,但还是有不少闵都卫中人知晓这件事,看见他二人单独往偏僻处去,也不会上赶着触上司霉头,自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省得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而沈琛述落水后,仅有岑越亲眼目睹,他说沈琛述是失足掉下去的,谁也不会怀疑这个沈琛述的心腹。
从明面上看,沈琛述对岑越青眼有加,时常带在身边,岑越没道理陷害沈琛述。
岑越也没强人所难,只是请钱知府派遣三四百人,助他们一同寻找沈琛述。
钱知府知道,在他的辖地发生这种事情,他不出人也不合适。
只是派多少人去帮忙寻的问题。
要叫钱知府来说,他也看沈琛述不顺眼,反正沈琛述自己都有上千士卒,要他派人帮忙做什么?
但显而易见,这话是不能说的,心里有再大的怨言,也得客客气气、和和睦睦的。
好在岑越不曾“狮子大开口”,问钱知府要三四百人,也是给双方面子上过得去,不会对河堤修葺工作的收尾有太大影响。
钱知府当即点了些人,交给岑越,看着他们向下游去,又瞄了眼无所事事、老神在在的诸晴。
诸晴又朝钱知府看去,点了点头。
钱知府扯着嘴角向诸晴笑了笑。
这人自然是寻不到的。
岑越带着人刚走没多久,天公不作美,降下一场暴雨,把本就没什么痕迹的河滩又冲得干干净净,最后便一无所获。
天色渐晚,雨势愈重。
看着因夜色而模糊的面孔,岑越面上沉重,带着一丝悲意,长叹一声,道:“暂且回营吧。”
诸晴收到闵都卫回营的消息时,她正在灯下书写奏疏,还未睡下。
诸涪说完话,站在她身边瞄着诸晴正在下笔写着的内容。
诸晴也不藏私,就让诸涪看着,反正她写给建兴帝的东西也没多少隐秘之事,诸涪知道的东西可能都比这份奏疏中写的东西多。
她写完后,抬头看向诸涪,问:“看出来什么了?”
诸涪笑道:“晴姐用得秀楷?”
诸晴颔首,道:“清秀明丽,看着舒心,学起来也容易,如今朝中多数大臣用此字迹。你练得怎么样了?”
诸涪径直拿起诸晴案桌上另一支狼毫,沾了些墨,在旁边一张稿纸上写下端端正正的一个“涪”字。
“不错。”诸晴顺手将写完的奏疏晾在一旁。
她又提点诸涪几句,便让他回去休息。
诸涪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诸晴道:“咱们琳琅所里那位外人,何时处理?”
“不必管她。”诸晴道,“好生待她,回闵都前,还需要她替我们传些侧面印证的信。”
诸晴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