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挥了挥字迹已干的奏疏,道:“毕竟,孤证不立。”
瑰娘自他们入湖城后,便不再贴身服侍诸晴。
或者说,自进了湖城后,诸晴便将瑰娘安置在另处,并遣人注意看管。
虽然不曾限制瑰娘的行动,也未叫她意识到此事。她时不时就来诸晴房前走动,遇上诸晴时还会热切地询问诸晴需不需要她做些什么。
诸晴也会跟她寒暄几句,然后令她好好休息,俨然主善仆恭的和谐场景。
瑰娘近来虽然心焦,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她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免得被诸晴发现端倪。
——她是不晓得自己已经被扒的干干净净,私下里用来传信的鸽子都不知道被抓住过几回了。
昨天诸晴和钱知府谈话并未屏蔽左右,瑰娘是清楚情况的。
诸晴出去的时候,瑰娘本想跟去,但又她被挡了回去,理由还是老一套,叫她好好休息。
待晚上诸晴回来,她去拜见诸晴,大抵是诸晴劳作一日,身体疲乏,便令瑰娘为她揉揉肩膀。
瑰娘状似闲聊,问了些今天的事情,诸晴也“无意”间在不重要的话里透出一两个重要的信息。
这些日子里瑰娘不常跟着诸晴,也从外边旁敲侧击,知道诸晴还在和沈琛述“斗法”,且沈琛述颇落下乘。
现在钱知府又和沈琛述心生芥蒂,她疑心诸晴会借此与钱知府沆瀣一气。
但她并不清楚湖城里的内情,她的任务也只是将诸晴相关日常事务上报。
若是瑰娘看到诸晴暗中查探的事情,恐怕不会生出这样的疑心。
今日瑰娘自然还是没能跟过去。
她自始至终不认为诸晴怀疑她,便是因为诸晴待她十分和善,情同姐妹。似乎是因为同为女子,诸晴看上去是真心实意不想她太过劳累。更何况诸晴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来拜见诸晴,恰巧碰见诸晴与手下议事也从不避讳。
——瑰娘倒是没想过,为什么有时候她想来找诸晴,总会被一些无关小事中途支走。
待过了晌午没多长时间,瑰娘就听闻沈琛述落水的消息。
她心下一惊,和钱知府一样,头一遭就怀疑是诸晴干的,仔细打听后才确认,此事与诸晴无关。
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关系。
人总是分远近亲疏的,瑰娘与诸晴相处良久,不可避免生出几分情义,也不想这件事与诸晴有关。
等诸晴回来后,她去见了诸晴,诸晴同她说了几句话。
瑰娘观诸晴面色怏怏,似乎也为此事忧心,便更坚定自己的看法,沈琛述落水应当与诸晴没什么关系。
当然她不知道,在她退下后没多久,诸涪就来跟诸晴讲沈琛述现在的情况。
——闵都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然是因为有人提前把沈琛述劫走了。
虽然落入湍急河流,常常有尸首难寻之事,只是单单将沈琛述推入河中,叫他听天由命,沈琛述会水,总还是有几分逃出生天的可能。
再加上还有人欲向沈琛述寻仇,自然不能就这样便宜他。
是以早先便在下游和缓处设置了人捞沈琛述起来,然后把他弄晕藏到隐秘处。
这主意是诸晴出的,但那些派出的人却与诸晴无关。
当沈琛述被猛浪冲的迷迷糊糊,狼狈捞起时,看见那些人身上熟悉的穿着,还以为是救兵,熟料下一秒便被一棒子敲晕,装进麻袋里搬走了。
若是不知内情,谁也不会想到对沈琛述俯首帖耳的岑越会对他有如此深重的恨意。
月前尚在闵都,诸晴得到探查出来的内容时,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大抵这世界上,就是会有人分明做了亏心事,却不以为意,还会将苦主放在身边“委以重任”,因从前可以称得上一句天子骄子的人对自己低眉顺眼而畅快不已。
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
大概也是因为岑越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事情全貌,便对“提拔”他的沈琛述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这也叫沈琛述暗地里沾沾自喜。
而他也知道岑越颇有才干,担心他有朝一日飞黄腾达,故明面上待他和善,情同手足并将他视为心腹的模样。
或许将昔日艳羡的同僚变成自己手下的狗,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喜事。
这么些年一直将岑越玩弄于股掌之中,也叫他想不到,岑越会冷不丁将他推下汛急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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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城里终于夜深人静。
闵都中有一户人家却静不下来。
何如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救个人还反被讹上。
他们在院子里闲逛,他那位表姨忽然吵着要休息。
结果休息了没多久,她又拉着自己侄女去赏荷花,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玉姑娘就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