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真人被安置在林宫的璇庆宫中。
因为帝王于此处清修祈福,这里的殿宇也修葺一新。
此时的璇庆宫内,建兴帝摩挲着手中檀木手串,看向门外漆黑浓烈的夜色。
“玄昭,你说建兴十三年必定有雪,雪呢?”建兴帝转身看向静心打坐的道士。
玄昭睁眼,也看向门外,眉头皱起,叹了口气道:“陛下还请稍等片刻,如今不过亥时初。”
他善于洞察人心,与建兴帝交往一段时日,又从带他入闵都的人口中听过一些事情,知道以建兴帝的性子,在他面前绝不可做出云淡风轻、志得意满的模样。
那样保不齐会激起帝王戾气,得不偿失。
建兴帝闻言,面色如常,看向主位上雕刻着暗八仙纹样的坐台。
他登上高台,随意坐下,抄起身旁的道家经文翻看起来。
一直到亥时六刻的钟声响起,建兴帝放下手中的经书,抬眼瞧向玄昭。
——吴少监那件事之后,建兴帝第一个想法自然不是清修祈雪。若是贼老天死活不肯降雪,他这不是等同于将自己架在火上吗?
只是玄昭对他说,建兴十三年必定有雪,让建兴帝放宽心。祈雪得雪,那便是天命所归、人心披靡。
建兴帝倒无所谓这通说辞,于这位已经在这个位置上稳坐十三年的帝王而言,不需要再靠什么天象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也是他一意孤行的底气在。
只是玄昭这话说出口,叫他感了兴趣——莫非这个道士当真有些神通,可以预知未来之事?
于是建兴帝便依玄昭所言,入璇庆宫清修。
虽说打着祈雪的名头,但平日里也就读读经书、打打坐,他无意深究道法,只是来看玄昭如何收场。
只见此时的玄昭额上浮出一层薄汗,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但却不是紧张、惧怕,倒是有几分勉力的模样。
建兴帝心生疑虑,原本的戏谑之意减少,正色盯着玄昭。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玄昭忽然睁开眼睛,望向门外。
建兴帝有几分浑浊的瞳子微缩,猛然转头看向门外。
门外还是寂静的黑暗,因为屋里点着灯,照亮了门口一片区域。
一阵冷风穿门而入,将建兴帝身上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他莫名有一种预感,站在那里镇定自若,看着下一阵狂风吹进来一片轻飘飘的雪花。
雪花打着旋,很快在温暖的室内消失不见。
而就在它消失的瞬间,“当——”一声,子时的钟声响起,建兴十三年走到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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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何如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走出亭外,仰头看向天空。
可惜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
诸晴收拾好桌上开封的酒坛、酒杯,对何如道:“先进去吧,一会儿雪下大了。”
何如对此道一向不甚敏锐,只应了一声,拖着长剑跟在诸晴身后回到房内。
他见诸晴放东西,便自己顺手关上门、放下门帘。
屋内烧着地龙,很是暖和。
那米酒似乎确实没什么酒味,何如方才喝了两杯,这会儿还自觉神思清明。
将长剑归鞘后,何如搓了搓有些冻红的双手,走到诸晴身边,瞄着她同样被冻红的双耳,像是染着一层红霞的灯下牡丹。
他不是头一次这样细致的观察诸晴的双耳,何如一直觉得她的双耳形似盛开的花朵,每每耳鬓厮磨之际,总要细致的吻啄、轻咬。
许是房间里比较热,叫何如心下也燥动起来,有几分心猿意马。
他赶忙收拾了这种情绪,关切看向诸晴,问道:“冷不冷,耳朵、嗯,冻着没?”
诸晴总觉得他语调有些奇怪,而且这是个什么问话方式?哪有问别人耳朵冷不冷的。
不过诸晴没纠结这件事情,只依着自己的感觉回道:“不、冷……”
她看向何如,口中的话语微微一顿,福至心灵道:“有些冷的,冻得我耳朵冰凉凉。”
何如上前捂着诸晴的双耳,偏头同诸晴对视,因为挨得太近,呼吸纠缠在一起,何如面上骤然透红,比及诸晴冻红的双耳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晴抬手,捧住何如的面颊笑道:“你这也是冻红的?”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叫何如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诸晴双眼微眯,忽然凑上去轻咬了一下他颧骨上一层薄肉。
何如吃痛,却不闪不避,定定地看着诸晴。
诸晴轻笑一声,道:“好了,暖和了。”
她收手,盖在何如的手背上,从自己的双耳上“取”下来,拢着他的双手,热度从她的手心传到何如的身上。
何如感受到诸晴双手上有些粗糙的老茧磨蹭,愣了下,抬头看向诸晴,又抿了抿唇。
他一句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