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的时候,逮着什么抱什么。
他还伸手轻轻拍拍她脊背:“殿下怎么了?”
总不能是想念他了罢。
“你为什么要走呢。”她闷闷地问,“你不喜欢同我在一起了么?”
沈衍愕然道:“臣何时要走?要去哪儿?臣自然是陪着殿下的。”
“你骗人。”她说,“若不是你自己也愿意走,你阿姊何必求我兄长,把你要去御前侍奉?”
沈衍身体一僵:“什么?”
怀中的她仰起头来,圆溜溜的猫儿眼,微微锁起的弯月眉。
“今日谢大监来,说你阿姊今儿大早便被封了和嫔,阿兄又要将你索去,说你在他身边,自然比服侍我有前程。”她说着说着,便抽抽鼻子,“你,你……”
沈衍的惊愕全然不曾掩饰。
他阿姊怎就封嫔了?分明先前,还是个侍茶的宫女。
宫女便是承宠,也少有一夜封嫔的先例罢。嫔位,那是要入玉牒的。
陛下怎如此任性,是当真爱重他阿姊,还是有旁的原因?
调他去御前,又是为着什么,总不成是为了讨爱妃欢心罢。
他解开姬桢环在他身后的手臂,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伸手为她擦去眼泪,和声道:“臣不知此事。若是臣知晓,必不会抛下殿下的——殿下所闻陛下要调臣去御前,是已然有了定准,还是只不过有个说法而已?可还能转圜么?”
姬桢问:“你当真不知?”
沈衍凝眸道:“臣不知。臣发誓……”
他刚抬起手,便被她按住了。
“我信你,可是……可是……”姬桢咬着嘴唇,轻声道,“你若是去了阿兄身边,一定会比留在我这里更好……那,那你……”
她说不下去了。
沈衍默默。她的眼泪流到他的手上,那一点热度瞬间便要凉下来。
她那么委屈。
她流泪的眼对着他的眼,他忽然一阵心酸。
怎会如此。
他霍然起身,将她抱住。
姬桢吃了一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沈衍这是在做什么,是在向她表演那一份忠心,还是当真……
她一时心乱,不曾推开他。
只听他低声道:“臣也不想离开殿下。可殿下,陛下难道只是因臣阿姊服侍了他,便想将臣调去御前么?”
姬桢肩头一僵。
她抬头望着沈衍,他脸上丝毫笑意也无,瞧不出半点儿欣喜。
“若只是因阿姊得宠,陛下想要加恩于臣,是能推拒的,只要臣去求阿姊,请阿姊代为疏通,事情便能安然解决。可若不是如此,怕就推不开了。”沈衍低声道。
姬桢的眼眸倏然亮了起来。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我只怕许多事情,再也找不到人参详。”她问。
沈衍便知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轻轻摇头:“殿下凭借自己,也未尝办不到许多事情……真若是有什么要问的,入宫时……总有机会相见。”
她听得那“总有机会相见”,亦觉沈衍没有底气。
他真到了御前做内侍,要去什么地方,还不是阿兄一句话的事情。
想不要她见到他,也太容易了。
姬桢低声道:“那我先带你入宫,你去求求你阿姊可好。”
沈衍应下来。
他也极想知道,皇帝要调他去身边,究竟是因为阿姊的请求,还是天下至尊,竟然已生了防着怀王府一系的心思。
——要说皇帝防着阿桢,他是不信的。天下谁能想到女子也可生出问鼎大位的野心?
皇帝便是怀疑,也只能怀疑阿桢的竭力表现,是在为旁人谋划。
譬如她阿爷。
沈衍对前世岳丈所为,并不甚清楚。怀王发动政变,夺得皇位之时,他正在家中为祖父守丧。
换个皇帝是天家事,与他一个尚未出仕的少年臣子有何干系?
然而,若说岳丈始终如他瞧上去那般,温和懦弱,好文采厌辛劳,彼时京中又哪有许多文武大臣会听他调遣,做一不小心便要丢掉阖家老小脑袋的大事?
说不准怀王此生也在偷偷谋策,只是不如济王那样,竟想勾结大将举兵造反,结果被捉到了把柄,不得不死。
若是怀王手下干净,瞧不出异样来,皇帝便不能对亲叔父下死手。
他只能防着怀王府势力坐大,于是连阿桢也不可幸免。
那不会是什么好事的……无论最终是谁赢得这场角力,于极在意亲族的阿桢而言,都不是好事。
他能想到,姬桢自然也能想到。
她就住在王府中,很清楚父亲一向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