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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弟反目(2 / 3)

可到底还是他的阿姊。

是会担忧他因和长公主走得太近,惹来祸事的阿姊。

他狠狠咬牙,道:“沈衍一个至低贱的阉人,无有能侍奉陛下的尊贵的阿姊。”

沈曙唇瓣哆嗦:“你,你定是伤你阿姊的心么?二郎,二郎!好罢,是阿姊不该说长公主将你当作奴婢,你……阿姊跟你赔不是,你别往心中去,方才那些话,也再别提起才……”

“阿姊,话说出口了,便收不回了。”沈衍凉声冷气,“我知晓是我活着给阿姊丢了颜面,也知晓我心悦长公主殿下,令阿姊日夜担忧我连累了您——既然如此,不如放我回去罢。我便是卑贱,也情愿在一个不厌我憎我的人身边活着。”

沈曙愣愣怔怔望着在她面前跪着的二弟。

她的唇角很用力地抿住,心中许多思绪,直如海上波涛,起起伏伏。

仿佛抿着唇,便能将心潮也按伏下去似的。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知晓他要做什么,也自信知晓他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知晓,才更明白,拦不住的。

原来男人这样的东西,便是成了个“半人”,也息不下心,更不能安于命运。

她陡然抄起手边一只茶盏,朝着沈衍膝前重重砸下。

茶盏破碎,热烫茶水迸在沈衍青蓝色袍襟上,染出大朵的团花。

“滚!”沈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与阿弟一样绝情的话语,“你单知晓有长公主,不知你阿姊,好,真好,我要你这样的阿弟做什么!滚出去!”

沈衍朝着她叩下头去,只一下,便起身退后一步,欠腰行礼,转身昂然而出。

只余沈曙一人坐在椅上,分明是春夏之交温热天气,也尚未换上轻薄的夏衣,仍是瑟瑟发抖,仿佛置身冰窟。

她的贴身宫婢们不多时便涌进来,温声安抚她。

她扑簌落泪,一言不发,任宫婢们扶她回后殿,重开妆镜,匀面补粉。

菱花镜中映出她一张脸面,羞恼之下,藏着她自己亦深感陌生的宁静。

是夜,皇帝仍是来她宫中,一双含笑的温存的眼望着她,望着望着,便忽问:“爱妃怎么了?”

“奴每日在宫中闲坐,何曾怎样,陛下问这个做甚?”沈曙强笑道。

“朕瞧着你心中不快活。”他握起她的手,“纵使不能与皇后说,难道也不能同你夫君说么。”

沈曙垂眸,低声道:“不过是和小孩子闹了脾气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哪儿能劳动圣听。”

“小孩子?你阿弟?”皇帝问,“他如何不懂事了?”

“奴叫他休问长公主身边的事儿,左右他也帮不上忙,他却道,长公主救过他命,他若不肯关切长公主,那岂非不配为人了……”

皇帝眼眸一转,嗤地一笑:“他要怎么关切?将那对长公主无礼的蛮子抓住杀了?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重情重义?”沈曙冷笑一声,“陛下大可不必因他是奴阿弟便夸他,他待长公主殿下,自然是忠诚万分重情重义,待我……我一心为他打算,才劝他少说少做,他只当作是驴肝肺!”

皇帝嗤地一笑:“这两个人倒是有意思了。你道如何,今日长公主与朕说,养一条狗养三年也会舍不得,更况沈二郎又不是一条狗,若是如今便将他丢在脑后,实在也太过薄情了些。”

听得“养条狗”三字,沈曙脸上一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口中却道:“那倒是真有趣,都是重情重义的,都碰到一起去了?”

皇帝呷了一口雀舌茶,缓缓咽下,过了一阵子,方道:“是不是重情义,谁说得准。总归这两个爱在一处玩儿……你阿弟若果然还是想回长公主身边,回去也不是不成。只你舍得么?”

“奴有什么舍不得!”

皇帝瞧瞧她,点了点头,道:“你既舍得,便把他还了长公主,也不是不成……只是……罢了,你将他叫来,朕亲自问他。”

沈曙心猛然一坠:“陛下?”

“朕来问问他,他究竟……是想怎么样。”

皇帝的笑容仍然温柔,皇帝的言语却不容辩驳。

沈曙深吸一口气,答应下来,使眼色着身边人去唤二郎前来。

她口中一片苦,只觉自己该是深宫之中,日子最是难过的人。

她明白阿弟的心,他明不明白她的心呢。

而她所不知晓的是,今夜里,杨太后与陈皇后,也不那么好过。

直至深夜,这宫廷的两代女主人,仍旧坐在一处,各有各的心事,殿中静极了,连宫漏声,都搅扰起女官们心思不安。

杨太后今日听了姬桢的哭诉,心中恚怒非常。她亦是想叫长公主与契丹王子联姻的——然而那得是大周天|朝的恩赐,番邦丧家之犬一般的王子,合该感恩戴德接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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