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友人素珠儿和她的阿兄,对大周便没什么用处了。
而婚事……
无论是卓鹿延娶长公主,还是素珠儿入宫去给皇帝当嫔妃,总归都是有了一层姻亲……
是亲眷了,总该互相回护些罢!
仪娘便是很想劝素珠儿,皇帝并非良配,大可不必为嫁给他欢喜,到底也要想想友人的前程,她只好三缄其口。
而姬桢却接了话头,柔声笑问:“原来契丹家,这样喜欢强者的么?我当你们,更愿自己做那个强势的——你可听说过,摆贺部的大王女,将自己的弟妹都杀了,又逼迫女酋让位?”
这事儿素珠儿自然知道,她颔首:“长公主殿下,你们周人怎么看此事呢?”
姬桢道:“寻常周人自然认定此事大逆不道。”
“那您呢?”素珠儿盯着她瞧。
“我只是担心,北境若是再生变局,我们少不得要应对,又多出许多事情要做。你……你们兄妹如何看?”
素珠儿道:“我倒是觉得这很好。摆贺部的女酋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长女——对,她的长女叫阿希伦——和她过不去,有什么不好?可是我怕阿希伦顶不住她阿娘,女酋打仗可是极勇猛的,阿希伦虽也是上过战场的,声威哪里比得上阿娘。说不定过几日,女酋便重新收住了摆贺部了,那遣来大周的使臣,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
“阿希伦从前打过仗,是么?赢的多么?”
素珠儿摇摇头:“我不知道,应是赢的多过输的罢……若是天天打败仗,便是她要造反,那些个摆贺兵士凭什么听她的呢。”
“那么,若是女酋与她相争,摆贺部内里,会打起来么?”
素珠儿道:“那自然是会的。摆贺部的女子与男人无二,男人做得出的,她们也做得出。”
“若是那样,岂不是你与你阿兄复国的大好机会?”
素珠儿用力点点头,眼神亮起来:“其实光会打仗算什么本事呢?我阿爷从前便说过,想打赢一场战争可不难,难的是治理敌人留下的百姓。他们摆贺部不要面皮,突然偷袭我们,打赢了,我承认他们勇猛。然而还不是连他们自家人都管不住?”
“若是叫你们去管,能管得住么?”
素珠儿一怔,连连摆手:“我自然不管的,那该我阿兄——哦,若是宁清长公主下降给我阿兄,也该她管。我都要留在你们大周做皇妃了,我还管契丹做什么?”
姬桢看看她,道:“你阿兄在契丹那头好,你才能好的。”
“那也轮不上我去管呢。”素珠儿大大咧咧地笑,“嫁了人的女人,就不必管娘家的烦心事啦。更况我阿兄是有本事的,定然不会叫我在大周艰难——对了,我听闻你们周人,阿姊不加人,阿妹便不能出阁。既然如此,为什么宁清长公主要嫁给我阿兄了,济海长公主您却没有定下婚事呢?”
“我曾与阿兄说过,我这一世都不要驸马的。”姬桢笑道。
素珠儿眼眸一转,道:“那多么可惜,你这样美丽聪慧,总该有个人时刻在你身边夸奖你才好啊。”
小舟之中一时安静,姑娘们面面相觑,她们原不曾听说过,女子需要一门婚事,为的是身边时时有个人夸赞她的美丽聪慧。
“夸长公主的人,已经很多很多啦。”仪娘第一个反应过来,笑道,“也不多一个男子。”
姬椿亦笑,她却不好再说话,心道莫非契丹男人是会每日夸妻子貌美聪慧的?这可真真是一点儿都不矜持。
而姬桢则是忽然想到,她仿佛从不曾听过什么人夸她美貌聪慧。
此生沈衍说过没有呢?似是无,似是有,可便是有,也是因他是内侍,她是公主罢。
那不是夸赞,那是溜须拍马。
前世呢?前世他只是那么瞧着她,她便足够欢喜了。然而……然而他仿佛真不曾赞过她相貌,更不曾赞过她心思。
如若不是沈衍,若有旁人,是会夸她的么?
她咬咬牙,将这无用的念头压下去。
契丹男子会不会夸赞心爱的女人美貌——是不是比周人男子更加粗鲁而直爽些,与她何干?
她不过是想和这对兄妹,更亲近些罢了。便连那位阿希伦大王女素来的所作所为,相较起来,都不算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了……
游过荷塘,过几日便能赏桂,再接着便好登山,接下来是初雪,梅花……
一岁物候,最是轻易便流转过一周。
在素珠儿满十六岁、能入宫做妃嫔前,她有足够的时间拉近与素珠儿的关系呢。
至于等摆贺部的事变平息,等后宫中风云初定,更是时足日够。
可谁能想到,姬桢等到的结果,是女酋竟而事败,摆贺部落入了大王女阿希伦手中。
阿希伦既然杀了沈弛,便有了和大周修好的机会,她派了使臣来进贡,一心称臣,还热情邀请皇帝去契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