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镶嵌,午后斜阳照过梅花窗,那兔儿仿佛是活的,眼睛里都汪着光。
几个小娘子头对着头看兔儿簪,还说可惜素珠儿入了宫,否则今日便可一起玩赏这兔儿簪了。
便见谢见深匆匆入门,送了这么个消息来。
姬椿睁大眼:“陛下就这么封了她做妃嫔?她不是与咱们一边儿大?”
说着看看姬桢。
姬桢强笑:“与咱们一边儿大,也有十五岁了。若是按咱们的规矩,就该及笄,也能嫁人了。”
这显然是没法子说服姬椿的。她如今也是有婚约在身,却是一时半会儿并不想嫁人,眉头皱得尤其紧:“这话却不是这样说的,难道到了岁数就该成亲?更况她先前入宫,不是说陪皇后阿嫂说话儿解闷的么,怎就做了妃嫔,须不好看!”
仪娘却是冷冷一笑:“你忘了,她当初便想嫁与陛下?眼界这样浅,仿佛女子除却嫁个好郎君,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真说不上她在宫中,是不是千谋百计……”
“阿仪!”姬桢和姬椿同时唤她。
她这才想起,这是皇家的事儿,而面前两位友伴俱都姓姬。
再有这事的最不体面处——素珠儿的兄长订了婚,新娘子也是与素珠儿同龄的。怎么兄长的妻子未过门,反倒叫阿妹先嫁了人?
偏那位未婚妻,还就是坐在她面前的姬椿!
摇摇头也不说什么了。
姬桢看看谢见深,谢见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去罢,叫霜葭从我库里挑些精致小物件,就当我贺新阿嫂了。”她说。
谢见深这才一躬身,应声退出去。
他与霜葭如今是一对儿。
因着这一层,连带长公主府,也更亲近了些许。
甚至不亚于那个有他义父在的深宫……
小娘子们的言语,他不会同人说,然而见了霜葭,只开口说了几句,霜葭便皱了眉。
她也知晓这事儿不像话。
长公主让她挑贺礼,这可怎么送。
选来选去,挑了石榴花样的缎子,两支螽斯簪子,一柄青玉如意和一柄稍小的象牙如意。
“再不能送旁的。”垂着眼眉回姬桢的话,“她这身份,殿下送得亲近了也不好,不亲近,又不如不送。”
石榴螽斯如意,样样愿她早见喜信——妃嫔不就是做这个用处的么?
总不能祝她与皇帝两情相得。
姬桢瞧了,也无话说,想来想去多送了些铸做小指腹般大小的金银锭子。
深宫里头,有这些玩意儿,平日里好赏人。
她这里筹备着,姬椿也依样抄了一份礼单走。除却姬桢送的,又多添些丝绵轻罗,珍珠玛瑙。
到底她是与素珠儿的兄长有婚约的。虽是未曾过门的阿嫂,有一层名分在,也得亲厚些。
这礼物送到宫里去,顺嫔究竟喜不喜欢,那很说不定。总之姬桢每常带着姬椿入宫,遇得她来给皇后请安,又去瞧小皇子“借些福气”时,她都笑盈盈的。
倒是卓鹿延遣人往宁清长公主府上送了礼,说要多谢长公主照拂他阿妹。姬椿一时不知是该收不该收,连忙叫了宁王府跟来的嬷嬷问清楚,才将东西收下。
那是未婚夫婿送来的礼物,姬椿捏着礼单,心下像是揣着只猫儿,爬爬挠挠,很是难安。
一样样瞧下去,脸腮上如同抹了霞,越发红起来。
却在瞧到“书信一封”时一怔。
天下谁会用一封书信送礼?
虽知未婚男女书信往来不大像话,然而她到底心痒,着人将那封信取了来——打开信却见,里头另有一封契丹文写就的短信。
姬椿手一抖,险些将那封短信,掉在地上。
匆匆拾起,塞进袖带之中——万幸如今是冬天,衣衫厚实,袖袋中塞些什么,旁人瞧不出来。
这才有空去读那外头的“半封信”。
却是卓鹿延请她无论如何将这封短信带给素珠儿。
甚至还说,若她不放心这信中内容,可以请个通译看过。
姬椿惊疑不定,她哪里敢将书信带进宫里去,宫嫔与外头的家人是不能擅自通信的,若是被人发现而她夹在其间,必然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可请通译……
要冒着这样的麻烦,送去宫中给阿妹的信,一定很要紧罢。哪里能随便请个通译就成呢。
于是,这封信,次日便摆在了姬桢的案头上。
姬桢手上,是有些能识契丹文的人的。
她那书坊中如今也兼了译书的事情,找通译,并不麻烦。
可那通译读完信,却是面色凝重,当场跪在了两位长公主面前。
隔着垂帘,姬桢都瞧到他紧紧拧着的眉头和忍不住抽搐的面颊。
“两位殿下,此信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