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涌进鼻腔,视线变得更宽广。耳边朦胧传来惊呼声和略带哭腔的疑问,“阿瑶,怎么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泉城呢?为什么不来找我?凌侍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脸颊有湿润的水滴砸下,袁芝瑶趁着疼痛舒缓的当口,有些无奈地朝潘颖笑笑,“颖儿怎么爱哭鼻子了?我没事,别告诉凌琛。” 话音落下,便是排山倒海的疼痛,袁芝瑶尖叫一声便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郎中和产婆都已经在了。袁芝瑶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疼,只记得有人在耳边不断让自己用力、再坚持一会儿,只记得进进出出好多人,直到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起,袁芝瑶卸了力,还来不及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又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那刚刚生下的奶娃娃,却长着一张与凌琛如出一辙的脸,他张大了嘴,本该咿咿呀呀的口中却清晰地说着:“阿瑶,我终于找到你了。” 袁芝瑶从梦中惊醒,身边坐着的颖儿面露喜色,朝外间喊道:“郎中,郎中,袁娘子醒了!” 袁芝瑶忙拉住潘颖的袖缘,“我生的男孩儿女孩儿?” “是个女娃!和你很像。”潘颖笑道。 袁芝瑶松了一口气,她眼眶泛红,“快抱来给我看看。” 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在怀中不哭不闹,就这么好奇地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你看,小手小脚泛着粉白,无意识地动着。 袁芝瑶笑着笑着便流下了眼泪。从此,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也有了家人。 * 稚嫩的声音将袁芝瑶的思绪打断,“阿娘,潇潇给你擦擦。” 潇潇拿过袁芝瑶手中的帕子,象征性地在她脸上抹着。 袁芝瑶莞尔一笑,“谢谢,潇潇长大了。” 袁芝瑶不后悔当初将潇潇留下的决定,从此生活多了个盼头,色彩更加丰富。 可潇潇长开后,身上凌琛的影子越来越浓重。 袁芝瑶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掉那个人了,可看着眼前与他越来越相似的潇潇,袁芝瑶不得不承认,三年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他。 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他的每个举动,袁芝瑶甚至觉得不过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 她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凌琛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他可以眼睛也不眨便将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斩尽杀绝,对自己好也许只是看上了自己这张脸,等失去了兴趣,等玩够了,自己就有可能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只留一个轻飘飘的名字在那宣纸上。 她不能将潇潇的存在暴露,即使是亲骨肉,袁芝瑶也不确定凌琛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潇潇做出什么。 潘颖曾经劝过自己,一个女子独自带着孩子,生活会很艰辛,凌琛那么爱自己,若是去求求他,也许凌琛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帮衬着点。 但袁芝瑶拒绝了,因为她对潘颖和崔县令都撒了谎。 当年生下潇潇后,颖儿便问了自己好多问题。 她和崔县令并不知晓袁芝瑶离开了凌琛,只是听说凌琛被冤入狱,后又平反,荣归永乐。 崔启明也曾给凌琛去过信,但再也没收到过回信。 袁芝瑶犹豫好了很久,决定隐瞒真相,她害怕颖儿和崔县令知晓了凌琛和六芒星的联系后,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告诉潘颖,当初凌琛入狱,自己不堪重负做了逃兵,肚子里的孩子是后来在路上认识的郎君的,只可惜他死于山贼之手,留下自己和潇潇母女二人。 袁芝瑶求潘颖不要告诉凌琛自己的行踪,她对不起凌侍郎,在他最危难的时候离开了他,又背叛了他对自己的感情。既然凌侍郎如今已经平反,便让他永远忘了自己,他会遇到更适合他的小娘子,而不是自己这个背叛之人。 一开始,崔县令为凌琛抱不平,对袁芝瑶没有好脸色。可日子久了,见袁芝瑶独自一人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带大,独自一人撑起一个家,独自一人将命理堂的生意做大,也起了恻隐之心。 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 崔启明后来试探性地给凌琛去信一封,称听说袁娘子离开一事,凌琛难得回信,一笔带过,看似已放下过往。崔启明便也再未对凌琛提起过袁芝瑶这个人,出于私心,他希望凌琛能朝前看,总能遇见真心对他的人。 就这样,袁芝瑶在泉城,在崔启明和潘颖的帮衬下,过着平淡的生活,一晃便是三年。 * 七八月的天儿,从早热到晚,知了聚成群,在树上吱吱地叫着,聒噪又嘈杂,让人心生烦闷,又昏昏欲睡。 白日里命理堂几乎没了生意,只有到晚上,出门乘凉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