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石荼三人离开凤凰城,继续向东。
不消两个时辰,路过一片寂寞孤村,乌云蔽日,犬吠阵阵,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三人停下避雨,借宿在一户老翁家中,见老人家中粮食紧缺,不见半点荤腥,石荼等人商量雨停后出门猎些野味回来。
午后雨止,陆振要去河边叉鱼,何攸要去林中打野兔,不等两人对上眼开始争辩较量,石荼拉着何攸走了。
何攸当然不忘记在石荼身后放慢步伐,吐着舌头朝陆振做鬼脸,眼睛笑成一条缝看他强压恼怒的样子。
石荼瞄准草丛后低头嚼草的兔子,连着放空了两箭,微叹连连摇头。
她一向准头不差,何攸唏嘘道:“你心神不稳,手自然不稳。”
两人向前走了会,远处传来轻微响声,一只鹿从树后踱步现身。何攸伸开左手拦下石荼,待到那鹿静立观察四周后俯下脖子吃草,他屏气敛息搭弓引箭,箭头只是擦破了鹿后颈上的一点皮毛,带着鲜血插进树干,鹿受惊如离弦箭一般飞快钻入密林深处。
一个时辰过去,颗粒无收,两人都有些失落,缓步前行,茫然四顾搜寻着猎物。
静谧丛林中只闻沉重的脚步声,枝头乌鹊被闯入者惊飞,雨后潮湿的空气闷热,令石荼更加心烦意乱。
该去水边的,至少凉快些。
何攸在凝滞的空气中,终于说出酝酿许久的话:“你撑到现在不告诉他,不就因为还念着自己是寒霜坞的人吗?”他一脸有转机能说服她的期盼样子,“你要是再继续下去,被他发现我们的异常,拿花言巧语哄骗你去做他夫人,我只怕你会深陷美男计。”
“谁要做他夫人?你不要再胡扯了,我……我们不能因为徐正的个人恩怨,违背了坞主的教义,这寒霜坞,又不是徐正一人的复仇队。”石荼仍是低头辟路。
没想到这么她考虑了这么久,竟然用这套说辞来敷衍自己。
何攸冷笑道:“小石榴,他与我们不一样,这一点你该清楚。你是他眼中的九流中人,我们讲义气,可是他不会,在他们眼中我们与他们有着天壤之别,倘若他知道了咱们合起伙来骗他,他还敢留着你,还会是这般彬彬有礼的样子吗?”
石荼攥紧手中的弓,无言以对,心乱如麻。
何攸胡乱挥着手中剑,斩开前路的杂草乱枝,不耐烦道:“我想了好几天,既然你一定要救他,不然我们干脆现在私奔算了,你也不必如此郁闷。”
石荼一时要驳,但她也犯愁得恨不能赶紧走为上计,可是她知道自己若是敢应下,何攸真敢带走她,又放心不下陆振。
天□□颓,身后传来响声,二人回头,陆振拿着鱼叉开路走过来。
陆振看向石荼,无奈道:“没打到东西也该早些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
陆振见石荼近来看他的神色总是有所躲闪,便以为是何攸为了防止她转换心思离开寒霜坞,靠他自己引诱不成,便拿她的六师兄来提醒她。
敌人攻势猛烈,不能坐以待毙,该想些法子才是。
石荼放下思绪,笑着看陆振锦衣胡乱撩起绑着,被打湿的狼狈模样。见他鱼叉上收获颇丰,她对何攸道:“也快酉时过半了,我们回去吧,晚饭有着落了。”
次日辞别小村落,又赶了五日的路程,石荼三人到了郢城。
行至路口,一家茶铺棚子支在路边。棚子内窄灶烧得正旺,灶上陶制的铫子流嘴溢出阵阵茶香,灶边的大水缸盛着牛乳,香气诱人。
众人赶路口渴,停马下来饮茶。茶铺旁正巧有家客栈,他们便将马匹行李寄放了。
陆振点了盏六安茶,石荼要了茉莉牛乳茶,何攸拉着店主挑了半天,茶博士给他端上了浓郁的花果茶,芝麻、盐笋、栗系、瓜仁、核桃仁堆在盏底,甜香扑鼻。
何攸尝了一口,搅动花柄小勺对石荼道:“下次来记得点这聚宝茶试试,你会喜欢的,从前你在路上总是缠着哥哥姐姐们要买蜜饯,吃不到还掉眼泪呢。”
石荼深吸一口气,掀了掀眼皮,道:“你不要总是拿着一副大师兄的语气说话,你年纪也和我一样,我缠着要吃蜜饯的时候,你还偷喝三师兄的酒被打屁股呢,哭得可比我惨多了。”
陆振压下嘴角的笑,道:“何弟再说些你们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何攸喝了一大口茶,娓娓道来:“既然陆兄有兴致,我就说一件,你别看她现在好像对酒无动于衷,其实小时候和我一样,也是见到酒走不动道的小酒鬼。有次在敌营里喝酒,她没收住喝多了,都乐不思蜀忘记跑了,等我们打完了,出来一点人数才发现少了一个,还是我们六哥冒险又折回去救她,这才保住一条小命。”言罢哈哈大笑。
陆振脸上的笑一点点僵住,心不在焉跟着轻笑两声。
石荼面沉如铁,瞪着何攸道:“吃你的茶吧!”
三人吃了茶,向茶铺掌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