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来没有看曲宴,但他知道甄海星在看什么,话就说在她唇角:“这个时候分心?”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忙不迭,甄海星转回来……只要沅来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转回来,就能像送上门一样给他结结实实地吻住。可他不。他后撤,直到她把脚尖踮到快折掉,再也够不到他,落得看着他把意乱情迷生生敛回去,更看着自己得不偿失……
“你!”甄海星气结,偏偏也知道错在自己。
她知道沅来不喜欢她分心。做时,她偶尔想东想西,都会换来他形形色色的警告,尽管最后受益的人会是她。“这个时候”的分心,只会比做时更让他锱铢必较。
曲宴离开了。
沅来弯腰,将花捡起来:“我什么?”
“你……手下留情。”甄海星不确定这笔账沅来要怎么跟她算。
沅来一只手捧花,另一只手拿行李,往外走。
甄海星跟上去:“这花真是我捡的。”
“你捡的也是送我,送我就是我的了。”
甄海星要帮沅来拿行李,被沅来躲开。
他两只手都占着,她连跑带颠在他忽左忽右:“你这样我怎么牵你手?”
“想牵?”
“想牵。”
“忍着。”
“果然……”
“果然什么?”
“你就是个小气鬼。”
沅来敢作敢当:“我是。”
甄海星带路,来到停车场,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漫不经心道:“你陪我去个地方。”
沅来坐在副驾驶位上:“什么地方?”
“陪我去退房。”甄海星长话短说,“昨天我没住在家里,在这对面找了家旅馆。”
“为什么?”
甄海星发动了车子:“住在家里……会觉得夜长梦多。”
“我问的不是这个。来接我之前,为什么不退房?”
“能住到中午十二点,”甄海星若无其事,“我五点退房,又不会退我钱。”
“所以你不是让我陪你去退房,你是让我陪你好好利用……”沅来看了一眼时间,“从早上六点到中午十二点的这六个小时。”
停车场的缴费口排了队,车流停下来,甄海星摘下了沅来的墨镜:“除非你有更好的安排。”
没有墨镜的掩护,他也“不过如此”。
他眼底的熊熊烈火能在一瞬间吞没她。
“等不到回家?”他问她。
她没有畏手畏脚:“等不到。”
沅来下了车,绕过车头,打开驾驶位一侧的车门:“我来开。”
甄海星换去副驾驶位,区区几步路,害得她气都喘不匀了。她开车的技术不差,但停车是短板,总要前前后后地蹭几个来回,算下来,总得浪费个两三分钟。她说她急不可耐,沅来便说换他来开,无非是连这两三分钟都不浪费。他这样“善解人意”,害得她旅馆还没看到,房间还没看到,床还没看到……甚至连他的手都还碰不到,并拢的双膝就要打颤了。
五分钟的车程。
沅来住过数不胜数的酒店,没有一间房间能让他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卸下防备。即便是在锦市、在芝加哥,在法国,他一共有七个可以称之为家的住所,但他只把那一套两室一厅当作家。只有在那里,他有躲起来的可能。似乎是一种宿命,昔日他将甄海星从生死线上带回那里,一同躲起来……
这是第一次,一间三星级旅馆的房间带给他一种回到家的错觉,只因为空气中有甄海星一夜好眠留下的香甜。
他但愿她是一夜好眠,不然,不管是接下来的六个小时,还是她给他转账的六百块,她未必吃得消。
沅来去洗澡。
这个时候,甄海星还能闹着玩。卫生间是一扇磨砂的玻璃门。她像丧尸一样趴上去:“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门没锁。”沅来不为所动的回答能穿透水声。
甄海星鬼使神差地推了推门。
被骗了。
他明明就锁了门。
甄海星更玩心大发了:“戏弄我的人注定要被……”
水声一停,不等甄海星从玻璃门前撤退,沅来拉开门,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擦都没擦,从头到脚淌着水,蒸腾着热气,散发着在他身上就变得不廉价了的洗发水和沐浴液二合一的味道,浴巾……也没好好系,没固定,只被他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握着。
“注定要被什么?”他问甄海星。
甄海星随着沅来的问题,倒退了两步,目光落在沅来的脸上——难为她不去看她曾经最care的男人的身材,不去看白到刺眼的浴巾,只看沅来一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更难为她似水更似火的眼神把什么都泄露了,还能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要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