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无形的枷锁将她送上不曾到过的巅峰,解开后,更还有耸入云霄。她“失而复得”的双手来到他的脸侧,向后,十指交握在他的颈后,不会弄痛他,由着自己的十根指节锁得、搅得、硌得要断掉。她不要放开他,真断了这十根指节也不要放开他。过去二十七年——她快要二十七岁了,她是个对爱、善意,和希望饥不择食的可怜虫,如今她知道希望是自己给自己的,善意是可遇不可求的,至于爱,她只要沅来一个人的。
此后,沅来全听甄海星的。
她说不要了,想抱着睡一会儿,他听她的。
抱着就抱着,她一会儿面朝他,一会儿背向他,他去冲个凉水澡回来,她还没睡着,滚烫的她贴上凉丝丝的他,一下子又说想要,他也听她的。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食不知味,本就没多少斤的小身子骨,又掉了几斤,体力是真的跟不上。
本就是个眼大肚饱的性子,之前就动不动讨饶、逃跑,但只要他稍稍心慈手软,她又来鸡蛋碰石头。在阔别了这么多时日的今天,她更是变本加厉。
到后来,沅来是真不能听她的了。
之前她就爱掉眼泪——平日里不算是爱哭鬼,但在做时总会身不由己地掉眼泪,有时候从眼角滑落,一路往下渗,有时候直接两串滚下来。今天更要命,到后来,她哭到语无伦次,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像是要把过去二十七年所受的委屈一口气哭出来。
像是她过去二十七年所受的委屈都加上,也不及此时此刻他对她的“欺负”。
到最后,他是真不敢再“欺负”她了,怕她会哭死过去,怕她自己心里是真没个数儿,怕她会撑死她自己。他抱着她躺下,面对面,一句句哄着,哄不好,只能端了她的下巴吻她。
这个管用。
像是给她在欲壑难填和满足之间找了个刚刚好的平衡。她渐渐安稳下来,只剩下偶尔一两声抽噎的时候,将这个绵绵不绝的吻反客为主,话都是抽空说出来的:“你问我。”
“问你什么?”
“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甄海星。”
“嗯。”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喜欢你。”
沅来的心一疼,是一种令人甘之如饴的疼。
他后知后觉,从来不是他救了她,从来不是他给了她活路和氧气,相反,若没有这一场相遇,她最坏的结局不过是一了百了,却要留他一个人度日如年到生生世世。
“甄海星。”
“嗯。”
“你怎么敢?”
“嗯?”
甄海星不肯停下这个吻,一心二用,惜字如金,节省下来的时间,全用来吻他。
“你怎么敢先说喜欢我?”沅来这一次不介意甄海星分心,不介意她一颗心分两半,一半贪图他的人,一半剖析他的心。
“因为我知道……”甄海星再舍不得,也得向后撤一撤,和沅来四目相对,“你也喜欢我。”
他将她揽回来:“两个人的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我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万一,万一也有你不知道的。”
“什么?”
“甄海星。”
甄海星咯咯笑着:“你到底要叫几遍我的名字?”
沅来以刚刚好的重量欺上来吻她:“甄海星,我只要你。”所谓刚刚好的重量,是让她在一瞬间的窒息中高仰了头。他的吻来到她崩直的脖子,若她是猎物,他一口就能让她断了气,但她不是,她是他从放养到想要圈养,想要为她去征战,想看都不给别人看一眼的珍宝。“我只要你一个。”他对她说的是心里话。
下一刻,甄海星不知道是谁疯了。
“区区”一个吻,“区区”一句没有修辞的大白话,他也能送她去到有不一样风景的巅峰,榨干最后一滴的眼泪,他和她之间至少有一个人是疯了的……
再睁眼时,甄海星抱着被子惊坐:“到十二点了吗?”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夜灯。
沅来坐在窗口唯一一只沙发上办公,房间里没有办公桌,电脑被他抱在腿上。穿戴好的他将窗帘拨开细细的一道缝:“快五点了。”
天色半暗。
“退房……”
“我延迟到八点了。”
甄海星松下一口气,而后又逞强地嘟嘟囔囔:“我再没用,也不至于睡到八点。”
“你知道你‘没用’就好。”沅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没碰甄海星,“回家吗?”
她的回答,她要不要回家,将决定他碰不碰她,否则,就又由不得她了。
“回家!”甄海星的语气中有小孩子要去春游一般的雀跃。她自认为第二喜欢的事,就是回家,第一喜欢的事,就是和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