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驱车前往了城西的千灵山。
千灵山海拔两千三百米,被称为锦市的屋脊,夜路,再加上山路,车程要三个小时,不等到山顶,才将将到半山腰,太阳冒了头。
沅来和甄海星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处观景区。
下了车,二人来到围栏前。
山色并不青翠,反倒是围栏刷着油绿油绿的新漆。
这是一天中最低温的时段,山上风又劲,甄海星一声神清气爽的“哇哦”拖着颤巍巍的尾音,下一秒被沅来包进大衣里。云厚,能见度太低,一路上都没看见几颗星星,更没看见几辆车,这一处不上不下的观景区只有他们二人。
与其说是看日出,也就是看东方一点点亮起来,太阳只有个大致的轮廓。
“曲宴对你说了什么?”沅来问甄海星。
他将她裹在身前,但风又从前面来,他只好和她对调了位置,背倚着围栏,再让她面向他。
如此一来,甄海星除了沅来,也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你挡住我了。”
沅来才不管,反正没什么好看的,反正他知道她有心事,便又问了她一遍:“曲宴,她对你说了什么?”
甄海星这才慢悠悠地往沅来怀里一窝:“我本来想回家再说的……”
“嗯。”
“你之前说过,有什么事,我们都回家再说,只要回到家,我们都会觉得外面天大的事,也没有家大。”
“嗯。”
“但我又想来看日出……”
“嗯。”沅来不催甄海星,给她开了头,便由着她循序渐进。
甄海星仰头:“我觉得看日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什么事都大不过家,同样的道理,什么事都大不过日升月落。”
“的确。”
“沅来,我相信你。”
“曲宴说她和我有过亲密关系,是吗?”沅来不能不推甄海星一把了。她这不是循序渐进,她这是原地打转,再这么转啊转的,等到下一个日升月落,她可能还在这儿支支吾吾。
甄海星仰头:“我说了,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什么?相信我不是出于自愿,还是相信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甄海星被问住了。
她对沅来的“相信”,不是假话、大话、空话,是无条件地相信。但恰恰是因为无条件,她没深思,做不到细分。
被问到这个份上,她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你说的亲密关系,是有……多亲密?”
“她说有多亲密?”沅来的反问不是反问,不是和甄海星打太极,是对曲宴的质问,按捺后,他回答甄海星,“不管她说的有多亲密,没有,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甄海星去勾沅来的手指:“没有过这样?”
“没有。”
甄海星去抱沅来的腰:“没有过这样?”
“没有。”
甄海星踮脚亲沅来的脸:“没有过这样。”
“没有。”沅来就势亲了一下甄海星的唇,“这样更没有。”
甄海星一鼓作气:“所以更没有过什么都不穿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即便有了甄海星“亲亲抱抱”的铺垫,这最后一个问题还是超出了沅来的预想,换言之,曲宴的无所不用其极超出了沅来的预想。
无论如何,沅来要直截了当地回答甄海星:“没有。”
甄海星长吁了一口气,冷空气中的白雾,让她赖都赖不掉。
“还说相信我?”沅来拆穿甄海星。
“相信!”甄海星信誓旦旦,“就算我不问,你不说,我也会相信。但我问了,你说了,还是不一样。”
“哪个更好?”
“当然是我问了,你说了,更好。”
沅来收了揽在甄海星腰后的手臂,是当真用了力道,好让她长长记性:“所以以后不要因为相信我,就不问。”
“我知道了。”甄海星服服帖帖。
沅来眼看甄海星偷偷憋回去了一个哈欠。她这个人,心细,也心大。上一次,他从机场对面的旅馆带她回家聊曲宴的事,在他的房间里,在他的床上,上一秒把话说开,下一秒她就昏昏欲睡。今天同样是聊曲宴的事,同样是这个路数和结局。
“甄海星。”
“嗯?”
“要听故事吗?”
“你讲,我就听。”
哪里是什么故事?根本是往事。
根本是沅来对甄海星讲述过的程珍、沅年和他的往事,却跳过了的部分。
他以为要等他做好心理准备,才能讲给她。
但心理准备就是一个怎么做都做不好的伪命题。不如趁今天,趁这个混混沌沌的日出,趁她打了哈欠,讲给她。
三年前,芝加哥。
沅年不负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