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胡照英离开了散发着幸福光芒的吴喜年和四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也许自己没变成狐狸精,还在那一世,某一时刻,会爱上除了费明阁的其他什么人。
胡照英渐渐觉得:
爱是人的本能,被一个人拒绝之后,转过头还会再爱。
为爱付出生命只是一种执念的极端反应,为爱而生才是爱。
本来看不上眼的吴喜年,这一世的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堪了,因了四平,因了幸福。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也不是什么人都不可以。
胡照英咬了咬牙,这样想下去,自己还要不要费明阁的爱?还想不想回到父母身边?只是不走到这一步,恐怕也不会这么想。
任性,任爱,任到底吧。
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也许能得到一切,纵使身化秋霜,也可以说:
经历过了,死得其所。
与月有约,岂可不践。
白墨上人醉得一塌糊涂,坐在他的院子里仍旧啜着酒,就着吴喜年的糟鱼。
胡照英变作田桐的样子,给他斟满酒杯,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白墨上人抬眼看到她,笑道:“咦,儿媳妇,来伺候公爹了?这就对了。当日那狐狸精把你抛到我手上,我才掂量到你的身体,就知道你是我天赐的儿媳妇。要是我早摸到你骨骼清奇,将来生子必是仙苗,怎么也不会让凡夫胡子健染指。我儿对你可好啊?他怎么没来?”
胡照英又给他斟了一杯酒,说:“公爹,我丈夫微恙,要我来讨公爹万灵的一种什么药。”
(2)
白墨上人嘻嘻笑道:“啊,我知道,是红豆丹。上次给他的都吃完了?也是,我忙,许久不到他那里去了。你带给他,让他省着吃,量来不久,我就会有孙儿了。”
胡照英说:“我忘了来时的路,这回去怎么走呢?”
白墨上人说:“没人送你来吗?”
胀红着脸,用手挡着嘴,小声说:“哎,别怪我儿,这是个秘密,想必他已经告诉你了,只能倚重你,不能让外人知道。”
胡照英说:“是他不能生吗?”
白墨上人说:“也是,也不是,他一碰女人就晕厥,想必你已经见过了。这个病不好治啊,他又害羞,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唉,仙家有仙家的难处啊。出东城门往东三十里大林岭,见大桃树右拐,再见大桃树再右拐,拐着拐着自然就到了。”
趁着白墨上人仰脖子饮酒的当儿,胡照英风一般翻墙去了。
到了大林岭,胡照英果然在一片柳树中间发现一棵大桃树,依言拐过去,拐了九次,面前一座大岭,向阳坡上出现一片亭台楼阁,做工精细,雕梁画栋,颇有仙家意味。
想不到白墨上人的住处那般简朴,他儿子这里如此奢华。
胡照英隐身盘在树上,远远的望见有人进出。
环着这一片楼阁转了一圈儿,见一个年轻公子站在悬崖边上指点漫山的花红柳绿,一边桌案上摆酒、笔墨、卷轴。
旁边站个童儿伺候,捧着剑。
胡照英想起一句诗:
诗酒趁年华。
遂对这个年轻公子印象好起来,这样的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很配得上。
如果说是白墨上人的儿子,就该丑陋猥琐,那未免偏见。
胡照英想跟他正经谈一谈,或许不用刀兵相见,也许可以交个朋友。
(3)
胡照英现了人身,站在他背后,吟道:“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童儿未敢应声,这公子转过身来,对胡照英打量一眼,说:“先生从哪里来?”
胡照英说:“小狐从令尊那里来,来接田桐。”
公子微笑道:“小狐?”
胡照英说:“是,小狐胡照英。”
公子眼望远方,说:“我有个朋友素来自称愚狼。”
胡照英心头一动,说:“是个野狼精?”
公子说:“是啊。跟你一样来自大荒山野,不知所来,不知所终。”
胡照英说:“公子可知他在何方?”
公子转过头来看着胡照英,说:“你跟田桐是个什么关系?”
胡照英说:“也是朋友。”
公子微笑道:“就像我与愚狼?”
胡照英说:“恐怕是。”
公子施个礼,说:“咱们有缘,在下白墨传,请多指教。”
胡照英还个礼,说:“公子可否把田桐交给我?”
白墨传沉吟半晌,说:“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愚狼?”
胡照英说:“可巧我也在找他,我把田桐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