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云笙站在船头将手里的鱼食慢慢投入到海中。在海上喂鱼,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云笙眯了眯眼,这时罗纲从舱内走了出来。
“小姐。”
“嗯。”云笙转过脸,“什么事?”
罗纲犹豫再三,将手中的信递了上去,“公子来信。”
云笙将碗里仅剩下的鱼食一股脑都倒掉,接过信,随后一挥,带着墨香的信笺便飘然入了海。
“小姐?”罗纲吃惊道,“您都没看呢!”
云笙拍了拍手,看他一眼,“你们不是都帮我看过了吗?”
他们自江门向月州出发,已在海上漂了十来日,宋辰安的飞鸽传书也来了十来封,每次到云笙手中,看似完好无损,但封信的蜡油都有印到内里书信上几滴,这说明这些信在到她手上之前便被人打开过,怕她发现又重新被封过了。
她看与不看根本没有区别。
罗纲听罢这话,眼睛骤然瞪大,可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神态。
老实道:“是属下们僭越了。”
“无妨!你们本就是三哥的人,代他行事也算合理。”云笙笑了笑,“信的内容是什么,说与我听吧!”
罗纲略有犹豫,他最是知道六小姐有多渴望离开公子到月州去,可此事刻不容缓,迟了只怕有变,他轻道:“漕船厂新一批的战船已经入海,公子在信中催促再三,命您先不去月州,须即刻返岛。”
云笙听了,青眉一蹙,而后看了一眼海平面,似有不舍。
再有半日她便能抵达月州,若现在折返往休门去,之前的所有布局岂非全废?可宋辰安是谁,既然连他都认为目下形势严峻,她若还坚持,只怕月州当真成了有去无回。
想了想,和罗纲道:“新船入海,那便说明朝廷是有意剿匪了,咱们这些水匪,平日里依托上岸做生意过活,一旦被朝廷剿了老巢,只怕都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不知不觉间她竟也以休门中人自称了,察觉此,叹笑一声。
罗纲没有说话,自打他开始做海寇那一日起,便知道注定不会有好的下场,可妻儿老小尚在,有了牵挂,再听到云笙这话,不免觉得凄凉。
心里也跟着叹了叹。
云笙双手扶上船板,“我离京前,皇帝对于虞太傅攀附瑞王谋逆一案尚无定论,可为何此刻却这般急着要剿匪了?剿匪之时若瑞王谋逆,朝廷岂不腹背受敌?”忽然想到什么,一脸严肃,问,“上京呢?近日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罗纲虽不在宋辰安身边办事,但岛中对于上京的局势一直是有示下的,所以罗纲倒是清楚。
“前些日子锦衣卫指挥使回京,是单独面的圣,两人关起门来不知说了什么,瑞王谋逆的案子便就此按下了。只是不知为何....虞太傅却仍旧被关在狱中,并未大赦,虞家女前些日子竟将陆世子当街拦下了。”
“陆棕清?”云笙怔了怔,而后讥笑道,“他可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主儿。”
“正是,听闻那陆世子当场便拒绝了,只是两家原本便有婚约,虞姑娘多番相求也皆在人前,陆世子也不好太过绝情,便吩咐了身边人送她回府,不料路上遇到山贼行路,虞小姐....虞小姐当场身陨。”
“什么?”云笙吃惊道,“人竟死了?”
“是。”
云笙沉思片刻,这虞冰妍毕竟与她打过照面,此刻闻听死讯,不免有些惋惜,说话都轻了几许,“皇帝没有对瑞王采取行动,便说明蒋桓从青州带回了证据,至少能证明瑞王谋逆一案个中有内情,但未放虞太傅出狱,应当是这证据力度不足,不能完全洗清二人。”
云笙想到什么,随即青眉一蹙,“对了,当日我曾托罗掌柜捎给虞家小姐一封信,你可知此事,那信可被送到了?”
这事就是罗纲去办的,点点头,“送到了,咱们受身份所制,所以走的是暗路,比平日里慢一些,但那信是岛里兄弟亲手交到那虞小姐手上的。照理来说,她既收了信,便该知道他父亲府中清客与那名参将碰头之事乃是遭人构陷,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查,能挖出漕帮。只要有理有据,皇帝不可能不采纳,怎的那虞家小姐不去求大理寺或刑部,反而求到了自己未婚夫头上呢?那陆世子身份是贵重,但到底尚未入仕,也难怪没有应允她。”
云笙没有说话,默了半晌突然道:“你去将人都叫到厅舱,我有事要说。”
罗纲道“是。”
不一会儿,厅舱内坐满了人。
有随她一同出发往月州去的罗家三父子,还有霍一舟和陈牧。
他们二人是上次云笙托宋辰安买人时一块招募到她身边的,她既然决定了要用自己的办法摆脱这些人加在她身上的桎梏,那便不能万事由着宋辰安替她做主。
她一早想到若由自己出头招人,宋辰安多半也会在暗中将那些人查个底朝天,再则自己当时手头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