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梳洗装扮,早饭随意扒拉了几口便被推上了花轿,一路奔波着来到安宅,身旁都有年长的嬷嬷跟着,一直半是隐晦半是露骨地教导她房中之事……
她们既不提午饭这茬,她就更不好意思说了……
捱至现在她早已饥肠辘辘,待她们一走,世界安静之后,她动作麻利地取下自己的盖头,拿起摆在桌上的糕点一顿狼吞虎咽……
正吃得欢快之时,只听得门“吱呀”一声打开……
来人了……
洛黄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忙坐回床边,盖好盖头……
片刻后,一个人影晃动着来至她的面前,抬手将她头上的盖头掀开……
正是喝得俊脸微醺,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酒气的安一缓。
洛黄掩鼻,一脸嫌弃,“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安一缓却笑着指着她沾了些许芝麻碎末的嘴角道,“你这是吃了多少啊?”
洛黄偷吃被人抓住,低头垂眸,一张脸红得像是喝了世间最烈的酒……
却不知那等娇羞的场面落在安一缓的眼里是有多拨动心弦……
泪烛下的她粉黛薄施,胭脂扫面,遮住了她原本苍白无血,一袭艳红逶迤拖地绣着五彩凤凰的霞帔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莹白如水,一双黑眸似一只不安分的小兽一般圆溜溜地转着,引人注目……
“喂!”她小巧的鼻头微皱,虽穿着女装,一举一动还似男子一般大开大合,毫不客气地指着“夫君”的鼻子道,“我们能走到这一步虽然出乎人意料,但既然已经到这,都是身不由己,为了彼此互不干扰,咱们就约法三章,以后你睡床下,我睡床上,井水不犯河水……”
安一缓轻笑,这场婚礼可不出乎他的“意料”,此时的他就是千辛万苦撒下渔网坐等收网享受得之不易的劳动果实的渔夫……
他一点一点向自己的鱼儿靠近,低头含住她的唇,在洛黄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的注视之中,眸光盈盈带笑,“不要说话……”
红烛摇曳之中,十指相扣……
第二日,晨光已大亮,晶莹的露珠顺着朱红色的瓦片落在院中那株开得正旺的海棠花瓣上,含苞待放的花瓣久逢甘露,花蕊于瞬息之间间将露珠包裹,吞噬一空……
原本经过一夜微微萎靡的海棠花得雨露滋润,花开二度,再次春风摇曳起来……
而海棠花前来回踱步的春月却没有好心情欣赏这等春景,她望着那扇已至巳时还未打开的房门心中已是焦急万分……
大公子素来自律,辰时起床给老爷请安从来没有误的……说来惭愧,反倒是她赖床不起,经常挨扣月例……
今日可不同寻常,乃是大少夫人进门后的第一天,按照惯例是要一早起来给老爷敬茶的,全府上下连带着她一起早早就起床忙活,老爷也都在上座在前堂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
眼见着,那张脸比堂前摆的乌木桌还要黑……
这节骨眼上这两位少爷奶奶们怎么倒玩起赖床来了……
春月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大着胆子上前敲门提醒一二之时,侧耳紧挨房门一听,却见里面有了动静……
安一缓睡得正熟之时,一个巴掌凭空拍在他的脸上,他还未叫出声,始作俑者却猛地坐起,“敬茶!”
“今日我是不是要敬茶来着?”余岑娴昨日好像有交代过这一茬……
安一缓睡眼朦胧地望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四下找合适外衫的洛黄,笑着指着对面的衣柜道,“你打开里面瞧瞧……”
刚将自己带来的嫁妆箱子打开的洛黄回头望向眼见着自己慌作一团依旧不慌不忙地撑着脑袋躺在床上故弄玄虚的安一缓,一脸奇怪,“我的衣服怎么会在你的衣柜里?”
“你打开看看就知……”
洛黄将信将疑地打开衣柜,却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套衣服,款式各异,五颜六色,什么花纹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