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休养生息的空隙。”
未及刘姝反驳,身后却传来鼓掌声。刘姝闻言回头,却看到一位穿着粗布麻衣,鬓发随意挽成结,发丝肆意散在颈肩,难掩气度开阔高远的男子,不疾不徐向他们走来。
来人略略看一眼她,便站在刘惔身旁,含笑道:“真长还是如此,只要给你开口的空档,毋论乡间山野还是高门名堂,哪儿都是你施展才华的地方。”
“如山之自高,难以遮掩。”在外人面前,刘惔倒是端起名士派头,言行举止都肆意多了,“还以为你在驿馆春睡,原来早就出门,现在归来?”
许询点头道:“许久不进建康,破晓时分在周遭游走一趟,居然还是老模样。”
语毕看向刘姝,含笑道:“大清早的,二人车马装潢差不多,还能在驿馆外辩论,真长不引荐一下?”
刘惔这才向妹妹介绍:“许询,许玄度,小字阿讷。”
手掌又对刘姝微微扬起:“舍妹刘姝。”
“噢,你便是……”
不待刘姝开口打招呼,听到她名字的许询眼睛霎时亮了,仔仔细细瞧她。动作克制,没让她感觉有所冒犯,倒生出年长者看自家孩子,使劲挑优点,越看越喜欢的慈祥意味。
刘姝也端着微笑仪态,大方供人打量。
许询瞧了半天,频频点头,意味深长地收了视线,笑着对刘惔道:“早就听你夸妹妹,今日得见,确实超出寻常妇人许多。怎的,特意领来给我炫耀的?”
“她未婚,跟你炫耀什么。”刘惔抱臂,下巴扬起对妹妹道,“你先说。”
刘姝这才适时开口:“其实是有人托我与公子相见。”
语毕将白玉摊在指尖,偌大一个谢字,日光下竟然生出涟漪几层。
许询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大笑出声,瞧着她,愈发兴趣浓厚,转头对刘惔调侃:“原来要炫耀的另有其人。得了,知道你俩来意了,也不必争,一块进门说话吧。”
话说完,人就自顾自地走回驿站,留着兄妹二人互相看看。
文茵将食盒送到刘姝手边,便候在外头。刘惔陪刘姝进门,其人正翻找着包裹,瞧见二人进门,将一包粗布裹的茶叶掏出,看到食盒,也是直接打了开,将茶点端出,与茶叶一起就算作招待了。
热水送到房里,男人熟稔捣弄起器具泡茶,言语间不乏兴奋:“我在临安找到的,新制的第一波的春茶,名叫龙井,特意带来建康。比市面上的茶叶好得多,来尝尝。”
刘惔不假思索,端起品过一口,张嘴直呼:“确实不错。”
刘姝悄悄瞪他一眼,温言相问:“公子千里迢迢特意把茶带来,应该是为了别的事吧?”
听完称谓许询直蹙眉:“你哥初见我就叫我小字,浑然不顾我大他许多轮,你倒客气,客气得生分了。我想想……嗯……我与真长,安石都算挚友,由着这层关系,你就叫我表字罢,再客气就不合适了。”
刘姝立刻改口:“好,玄度兄。”
许询闻言轻轻吸口气,艰难地咽了茶水,算作默认,随即道:“女郎猜得确实不错。我一个闲人,家在会稽,在建康能做什么。还不是听说安石那档子事,特意来瞧瞧。”
谈话竟是直入主题,刘姝赶忙接话:“安石如今禁足,不知有何方法可解?”
许询捻块茶点入嘴,边嚼边说,十分不以为意:“他恰是需要禁足冷静冷静。一直说的都是不出仕,啊,往东山一猫就个把月,天天找我钓鱼,不分白天黑夜,旁人要不要休息。结果一涉足,啊,就是军机大事,身上多少斤两全露馅了,我看他往后怎么猫在东山。
“朝廷赏吧,能赏什么,做官,不干,赏钱,他又确实违反了军令,该掉脑袋。正负相抵,禁足一个月都算看在家里轻的,如今还要请你一位女郎见我,你看看他。
“要我说,活该,就得再关他一个月,省得东山的鱼都被他霍霍完了。”
刘姝笑容僵在嘴角。
刚批评完哥哥交友,好家伙,谢安的朋友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言语里都有点幸灾乐祸。
哥哥恃才自傲,也说的过,随他去。但谢安怎么也沦落到这个境地了?
瞧见她神色微怔,许询这才稍微正形点:“弟……女郎你有所不知。安石别看及冠,玩心可重。从炼丹道士手里讨到实验的法子,就挨个在家捣鼓。他没回建康之前,刚学了火药配置的法子,钓鱼钓不过我,成天丢在池子里炸鱼!炸鱼也就算了,你说人家河水干干净净,被他这么一弄,住在下游的人还喝不喝,岂止是不讲武德,他纯粹缺德。”
末了往嘴里灌茶,还不忘指着乌衣巷方向再骂一句:“输不起的谢老三!”
这回刘姝倒是琢磨出味来:许询与谢安,约莫是时常交往脾性相投的真朋友,才知道得这么清楚,敢这么骂,因为就算听到了,也只会笑着骂回去,不伤感情的。
但问题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