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两股力量相互打斗，秋知意的伤口反复裂开又愈合，不断有血液沿着衣服流下又被她的火焰焚烧干净，偏偏她自己好似感受不到。
青冥垂首看着秋知意额头的冷汗，轻轻地用翅膀擦了擦，他的喙部低垂，品尝到了秋知意此时血液的味道。
仿若烈火焚烧过的焦躁火山，一片干燥的炽热。
他在回收完浮世秘境的力量时就已经想起前世的记忆，虽然尚且不全，但也足够。浮世晷中的力量只是些许残余的力量碎片罢了，即使被偷走也不足为惧。
他当时只是觉得了无生趣，凭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眼缘注意到了这只小凤凰，于是便时不时关注一下，也成了他沉湎于黑暗的意识中唯一的调剂。
只是这只小凤凰委实过于天真，此世又无长辈教导，跌跌撞撞吃了许多苦。
青冥想要相帮，却因被封印，根本无从帮起。
却不料，小凤凰误打误撞因情九死，彻底蜕变成鸑鷟，也因此入魔。
鸑鷟之情可以是“爱情”，也可以是“亲情”、“友情”等等等等，世间情有千种，入魔时满怀的恨意又何尝不是一种“情”？
青冥并不觉得魔族是什么不好的物种，毕竟他也非人，对魔族说不上有什么偏见，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魔族生成物种机制中天生的缺陷。
简直就像是为了制造而制造一样。
鸑鷟成神之时本就万分凶险，更何况小凤凰还同时入魔。
青冥此时尚有余力，虽尾巴完全被此世锁链绑定、吸收，但疼痛对他来说再习惯不过。
难得一次好龙好事，青冥“略”施援手帮助小凤凰平衡体内的力量后就将小凤凰送到了魔域边缘，他所被封印的地方。
再之后，他便陷入了沉睡。
只是每每醒来，就又看到小凤凰做成了什么大事，大抵是观望久了，本来毫无波澜的心中也逐渐生出些与有荣焉的感情。
只是，与之相对的，小凤凰并不开心。
青冥也并无办法，自他帮助小凤凰后，同化的进程愈发加快，对他的桎梏也越加深重。青冥知道，他本就不能动感情。
但他并不后悔，只是时日无多，不能与她相熟到底有些可惜。
小凤凰成神那日，大抵对天道的冲击过大，青冥在生死一线的沉睡中醒转过来，到底有些遗憾。
不管是他还是小凤凰，青冥此时竟破天荒地对过去同意与大道同化的自己生出许多悔恨的情绪。
他心中贫瘠苍白的荒原时隔亿万年，终于又开出了情绪的花。
大道不能同化有情绪之人，于是青冥便以自身与大道打了一个赌，换一个一切重来、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选择的一生。
若成功，他便彻底抽身；若失败，左不过一死。
青冥品尝到了秋知意的血的味道，血液顺着喉管蔓延，在他的左肩处汇聚成密集的疼痛。
明明疼痛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是一想到这种东西，秋知意竟然早已习惯，他便无比厌恶过去无所作为的自己。
青冥天青色的眼睛笼上阴翳，秋知意却笑出声来，她露出了从未对连石青露出的尖锐一面。
秋知意一反平时风轻云淡的笑盈盈模样，她嘴角扯出讽刺的笑，嘴角溢出的鲜血被她随意擦到一边，在脸上拖拽出一条鲜红的红痕。
她抬起头，眼尾的两颗痣将她的眼睛视觉上拉长，笑得挑衅又张扬，铺天盖地的危险气息从她的身上溢出，浪潮般扑打向站在高处的每一个人。
“若我说我尚未入魔，可有人信我？”
连石青为秋知意扑面而来的混杂着战意与恶意的气息而心惊。
无人回答，此时一片寂静，就连之前蚊子一般的接连絮语也消失了。
秋知意讽刺一笑，歪了歪酸痛的脖子，视线划过捆绑住她的锁链，“哗啦”一声，锁链掉落。
秋知意挑衅地向上看去，流星锤是连石青的本命灵器，除了被流出的魔气腐蚀的部分，秋知意并未损伤。
否则倒时便又是罪加一等，虽然通过损害流星锤的途径来重伤连石青听起来很爽，但等她走后其他人又该如何自处。
虽然连石青在人情世故上自有自己的一套做法，谢涯知这些人就算了，但若是有其他的弟子诸如花栀等人为她说话，她们人微言轻，其他人的排挤就足以断送她们的前途。
而这种事情，连石青从来不会管，更何况是有关为她说话遭受排挤的事情。
凡此种种，秋知意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她一定要将那些站在她身后的人捧上无可置喙的道德高地。
因此，流星锤毫发无伤地被解开。
秋知意嘴角勾起，她远远地直视连石青，正欲更嚣张地伸个懒腰，却被谢涯知和青冥联手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
谢涯知恨铁不成钢，前世的记忆终究只是前世，而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