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微微的凉风吹拂在面庞,让原本昏昏欲睡的小黄门瞬间清醒了许多,连忙站直身子,生怕被总管看到。
“先生,可还有什么需要的?”王继恩将东西摆放好,回身对着正在亭中打坐的苗光义躬身行礼。
苗光义这几日被急召入宫,为身染重病的柴荣祈福。
“不需要了,你们都下去吧。”苗光义没有睁眼,开口要求道。
王继恩领了命令,就带着那几个小黄门悄声离开。只留得苗光义一人独坐在此。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苗光义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黑茫茫的夜空。
半晌之际,只见南方划过一道星迹,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而下,瞬息而灭。
虽然极为短暂,但苗光义还是瞧见了。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南方出现忽闪忽闪的两颗星星,交错闪烁。
“时机到了。但……为何是双星?”苗光义不可思议地望着夜空,却不得其解。
天刚微微亮,苗光义收拾了下仪容,便匆匆来到殿前。只见赵匡胤与几位大臣,早已经等候在此了。
赵匡胤与苗光,四目相对,微微点了下头。
“出来了——”就在此刻,只听一位大臣小声嘀咕着。众人连忙躬身行礼。只见符皇后从殿内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双眼微红。
“平身——”符皇后举起手臂,按压着悲伤,继续宣布,“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命梁王继任大统,择日登基。范质继续为宰相,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归德军节度使。韩通为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充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还望三位多多辅助新帝。”
“臣等领命——”众人纷纷磕头谢恩。
显德六年(959年),柴荣驾崩,年仅三十九岁,在位六年。谥号睿武孝文皇帝,庙号世宗,葬于庆陵。
国丧过后,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而恰恰在这段时期,赵匡胤亲自来拜访一位故友。
“难得赵将军会来我府中,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怕不是要生嫌隙了?”
赵匡胤闻言却不甚在意,笑着令人送上几件物品:“这几盒是送给公主的上好胭脂。而这个是送给驸马爷的兵书。”
“你人来就好,还送什么礼。”张永德翻了翻那本兵书,不由大喜,“这可是我求了好久却失传已久的兵书。元朗是从何得来的?”
“我有一密友,最喜收藏天下之书。听说是送给你的,当下便忍痛割爱交与我送来。”
张永德立马命人将东西收好,迎着赵匡胤坐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候你却公开与我接近,怕是肠子里有什么事吧?”张永德自从被卸了兵权后,被柴荣随意安排了个闲差。开始心里因为落差,也有过埋怨。可在公主的安抚下,渐渐也明白了明哲保身的重要性。当然,经此一事,他也看透了官场的那些虚伪手段。许多旧识皆因他的失势而远离,唯有赵匡胤,还是一如既往地与他相交。为了不给好友惹麻烦,在柴荣还在之时,两人皆是暗中交往。
赵匡胤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公主这几日还在宫中守丧吧。”
“明日送完后,应该会回来了。你怎会提及她?”张永德狐疑地看着他。
“今日我听闻皇后与公主起了争执,在宫中大吵了起来。”
张永德爱妻如命,哪里容得下别人欺负他家夫人。顿时,愤怒地一掌拍在桌上。
“那姓符的算哪门子皇后,新帝不过是她姐姐所出。她自己什么都生不出来。她真当郭家没人撑腰了不成——”
赵匡胤连忙安抚道:“你也不要动气。公主是受了些委屈,但她深明大义,断然不会希望你再与陛下起了嫌隙。”
“哼——那个黄毛小儿,不过七岁,懂什么。无非是那妇人说什么,他照做便是。你看着吧,现下他身边有范质与韩通,接下来便是慢慢夺了你的兵权,去了你的气势。”
这些话不用张永德提醒,赵匡胤心中也明白。不过,他不着急,且等着新帝登基。
“多谢驸马爷的提醒。今日元朗前来,只是想问驸马爷一句,可还怀念曾经的日子。”
张永德本来就是一个武夫,除了带兵打仗,让他窝在府里做一个闲人。就好比是鸟儿没有翅膀,无法飞翔广阔天地之间。
“不瞒你,我真的是怀念以前随着元帅在战场厮杀时的那种痛快。可惜——”思之及,张永德不为惋惜自己的前途渺茫。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让驸马爷重新披上铠甲上阵杀敌,不知你是否信我?”赵匡胤意外之言,使得张永德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之人。
“你……”张永德望着那双坚定无比的眼睛,突然想起郭威以前的话。郭威曾对他说过,赵匡胤此人胆大心细,不是久居人下之辈。日后若是没有可以压制他的人,势必会有更大的作为。
“元朗,我虽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我张永德今日就把话撂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