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茁堪堪醒来的时候,眼皮子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彼时,窗外初生的朝阳射了进来,投在那白皙俊色的脸上,带着淡淡暖人的温度。
但他的眼睛只是闭着,整副五官都颤抖了起来,满脸难忍。然后接下来是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透亮的光辉。
罢了罢了!躺在床上的刘茁新想,就当自己做了场梦好了。他就当作自己真的是生活在这的刘茁,只要谨言慎行,活到63岁再走就好了。反正这个世界又没有认识他的人,所以,他或许......或许也可以缓行慢移,稍微释放下他的灵魂吧!
眼角的泪再一次滑落,他牙关紧咬,那想起前尘往事的脑袋,忽地钝钝地痛了起来。
不要紧,不要紧。
他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再怎么惨,也不会再惨过前事了--毕竟,他现在就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只要不是再和那个让他难以抉择的女人在一起,他应该能做好的。
不过说起来,现在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条件也是恶劣,不然也不会甘愿和现在的刘茁交换灵魂。原先是刘茁是个出身农户的寒门。家中父亲早逝,刘母年纪轻轻做了寡妇也未再嫁,只一颗心扑在刘茁身上,望他成材。刘母拼了命舍钱给他读书,索性刘茁也很争气,一路入了殿试,一鸣惊人。只可惜他运气的巅峰似乎也就到这为止了--为了年迈的刘母,刘茁婉拒帝王的帝都都君之封,没想到才刚指派回原籍做个七品县令,刘母一听到那消息给激动得,一口气没缓过来,高兴死了。原本的好事变丧事,刘茁因要守丧,刚封的县令也没有了,加上帝王因那婉拒的“打脸”,十分不满,所以即使刘茁守丧完了之后,也没任何指派,令他空有个殿试第一的名头,却只能屈居在后来顶替他出仕的捐官县令下,白做个便宜的“狗头军师”罢了。
而刘茁到来的时机也非常不好。
因着这后来的县令十分忌讳自己是“捡”刘茁的官做的,所以处处打压刘茁,只舞刀弄枪、卖弄银财地耍威风。刘茁因出身的缘故,个性本就沉闷,不十分变通,加上最开始几年于丧母之痛上十分难缓,所以蹉跎了些许岁月,且也因县令时常克扣月钱,经济十分窘迫,是以到了三十六岁“高龄”还未成家,一事无成。
原来的刘茁其实对这些倒是不怎么看重,毕竟他向来能忍,且陷于根深蒂固的农户思想,又是他母乡之地,不喜轻易改变。而他从懂事来又只善读书,于杂事农活上不甚通便,离了这府衙也无处可去--所以他原本还想忍受那县令的冷嘲热讽--权当作是狗吠的好。
没想到那县令却是得寸进尺!竟然因为惧怕家里的母老虎权威,又舍不得外面偷养的外室女子,居然想让刘茁娶了那女子,让他做个活王八!
昨夜那县令就派人强扭了刘茁一顿,还威胁他今天就要做决定--要么就娶了那女子,要么就滚!若不是刘茁身上有个进士公的身份,铁定是连问都没问地磋磨了。
事情如此紧迫,害得现在的刘茁本打算着要将重新开始的机会慢慢铺陈,再好好筹划的算计打破,毕竟时间不等人--天已经亮了。
“叩叩叩”,在刘茁还没怎么想好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这个响声。
细薄的木窗门被粗暴地叩响,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
“刘茁,刘茁!”,门外的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只是急促,“快出来,老爷让我问你回话”
还倒在床上的刘茁只反应慢了一点,那门就被用力一下,砰的推开了--形同虚设!
闯进门的是人高马大的牛二,向来是县令的爪牙。
他虚浮的眼搜寻了下刘茁的所在,就轻蔑地开口了,“老爷让我问你娶不娶?娶的话,吉时就在明天,不娶的话,哼哼,现在就滚!”
牛二昨夜尝了县令赏的花酒,一夜歪缠,且还被嘱咐过了,知晓刘茁并无钱财,必不敢辞了这县衙的职位,所以很是不耐,只想赶紧走个过场,好去讨好他的上司。
却没想到一向弱不禁风的刘茁却是缓缓扶着床沿坐了起来,口气也如平常那般斯斯文文地天生带着一股软腔,“牛队长,容我收拾一下便走”
“嗯......”,牛二只是点了点头,正打算转身离去,反应过来却是一下子懵了,“你说啥?!”
刘茁的东西并不多,且因地处南国,气候温润,春夏秋冬算起来,拢共也只几套衣物而已,用一藤箱装了足矣。
转瞬间,刘茁也就放好了所有的东西,提起箱子便要出门。
“哎,你别走”,牛二看到刘茁真的要走的时候,莫名就慌了,伸手去拦他的箱子。
毕竟县老爷的府衙没什么人识字,实际上撑起运转的,也就是刘茁了,要是刘茁真一走,谁来处理那些公文和案子呢?!
刘茁有洁癖,一下轻巧地就避开了牛二。
他看着面前人高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