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然后无论她怎么质问、解释,那那些男人都没否认——虽然也没承认。
越来越多的男人站了出来,证明他们和她有着所谓的钱色交易——他们似乎把有占有过她当成一种可炫耀的荣耀——仿佛最幼稚的孩童,不知道做的是多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她以无数次自尽捍卫来的清白,就这样毁在那些男人被他们女人的质问之中——嫉妒心强盛的她们割走她辛辛苦苦卖钱的菜,打死她辛辛苦苦养给孩子补身体的鸡,摔碎她辛辛苦苦攒起来给孩子上学的鸡蛋……
她的孩子就是死在了这样的惨淡之中啊!他们又怎么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那天她走在路上又被打了,晕晕乎乎地,她只听到有人叫她去死——凭什么要她去死?为什么要她去死?而且就算要她死,她死之前也绝不会要他们好过!
心如死灰。
然后她指了那个打她最厉害的女人的丈夫,只跟他说,“你老婆说你跟我睡过,要是有也就算了,但本来就没有的事,凭白挨了她这么多打可冤枉,所以晚上你跟我睡吧……”
就是她说了这句堕落之源的话后,后来所有的事就都顺理成章了——她们对她施了多少恶,就得受多少苦……只不过流金的丈夫却是个意外。
流金向来对她平等以待,不管是什么时候——她也感激,所以不想那样的,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却因为她的拒绝,而变本加厉地打流金,直到到后来发现她的不忍后,竟很懂得见缝插针、抓住她的弱点胁迫——因为就光是那最后一次的家暴,他把流金打得头破血流的这件事就不得不让她妥协了……
览香的瞳孔涣散着,似乎想要聚焦着什么,只是虚无。
男人笑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个软脚虾似的,谁都可以馋上一口,为什么我不行?我还有什么不行的?”
览香不想回答,只是闭口不言。
男人却似乎誓要得到答案。
于是她忍不住开口,却是咬牙切齿,“你真不是个男人……”
男人暗笑了一句,“你最厉害也就这句……”
她闭上眼,只一句。
“跟你我觉得恶心……”
许是这一句刺激到了他,男人大力起来。
田埂碎了,碎了一地。
凉凉的水掩盖了他们。
最深处的水央似乎湍湍而流……
被推动的波动阵阵荡漾开来,一圈一圈地向外浮去。
在那巨大的摇晃中,览香隐约中想起,后来好像是有个男人真心喜欢她的——也不介意她的过往,却只是因为那群男人和女人每天萦绕在耳的话语,那个男人想要娶她,却又忌讳从前地疯了,流浪到别的地方去了……
所以后来她也就更无所谓,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了。
就像以前觉得再怎么不能做的事,现在却像条母狗一样,觉得也可以省略羞耻之心地那样去做了……而在她眼中,狗和那些人也就一样,甚至有些人比癞蛤蟆还不如!也包括她!
而至于她自己,至于她自己……反正到时候,田野尽头,埋着的,是她的尸骨,田野那头,埋着的,是他们良知——那么一比,她也不差什么了。
啊,剧烈的震动,摇晃得天地都失色了,一夜飒挞,她被翻身往下一按,全身都湿哒哒的了——可那冷却似乎传递不到她的身上,仿佛她失去那所有感知的知觉了……
漆黑天空的一条缝都白了起来——黎明要出来了。
她看着那白却只是喃喃,“怎么会这样?”
她的半个脑袋都晃荡在水中,耳朵里都是水声,却什么都听不清楚,而眼泪才刚流出的瞬间就又淹没于水中——好像在昭示着人的悲伤实在过于廉价这一事实。
眼泪像喷泉一样,溢出许多温热的液体。
一团浑浊裹着她的眼泪,以一种螺纹被震荡出最紧密的中心,然后顺着田间那被挖开的洞口,流进下一个滋养稻田的秧水中,一个又一个……
而那团颜色直到第二天被烈日骄阳下热得只在稻野间穿梭的鸭子一口吞下后,顺着粗浅的脉络游走全身,然后被端上人们的餐桌,完成了它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