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兰烽走后,福嘉又回到了原先清闲寡淡的生活。
她每日起来,同贵女们交游一番,隔三差五去看看李亨,偶尔还要过问太子的事,时间过得特别快。
转眼间秋高气爽,膏肥蟹美,宫里又研制出不少新菜色,福嘉得李亨惦念,吃胖了一些。
近来没有大事,南方收成好,北方和谈也屡传佳音。
早朝改为了每月朔望各一次,折子都送到东宫,太子每晚都要来同李亨述职,忙得脚不沾地。
这一日,福嘉同太子一起看望李亨。走到勤政殿外,蔡玉集道:“康平殿下也来了。”
太子将今日批的折子大略叙述了一番,最后看了康平一眼。
康平满不在乎道:“我就是来看看阿耶,朝堂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会参与。况且我已经嫁人了,曹家与我无关。”
太子掩饰地清了清嗓子:“嗯……曹枢使同我提过两次,说他年纪大了,想告老还乡。”
“曹家于朕有恩,皇后是皇后。墨砚,望你记得,让他晚节不保,会令人寒心。”
太子应声,蔡玉集送了些点心来。
李亨道:“还有正事儿吗?”
福嘉赶紧道:“还有件事。儿臣有两个相好的女官,一个在府里,叫白穗。一个在宣徽院,叫田知意。都到了适婚年纪,可否给她们求个恩典?”
李亨心情还不错,吃了口梅花糕:“都封个县君吧。”
太子一听到田知意三个字,眼皮一跳,看着行礼谢恩的福嘉。
梅花糕是豆沙馅儿的,李亨吃了一口,便觉得甜腻,他搁在盘子里,淡声道:“哪一个是太子看上的,太子妃都选好了?”
福嘉摸不准李亨的心思,她心中一惊,赶紧跪下道:“阿耶,我……”
李亨神色恹恹,曲着长腿,哼笑道:“太子,你和康平先退下吧。福嘉留下,我有几句话问你。”
太子也跟着跪下,急得口不择言:“阿,阿耶……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我讨个娘子。”
李亨瞪了他一眼,示意其住嘴。
蔡玉集也进来劝道:“殿下,外头起风了,您披着披风哎。”
太子只好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等人都出去了,房内连一个宫女都没留下。
李亨安稳坐着,先是干咳了一阵子,缓了片刻才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上回,朕问过你,是否心悦兰大郎吧?”
福嘉本来正拼命搜肠刮肚,想着词儿该怎么应付李亨,冷不防他问出这样一句。
她怔愣抬头,看着阿耶:“嗯?”
李亨眼中全然不见方才的慵懒,他脸色惨白,目如鹰隼,直看进她眼中:“答案呢?”
房内早早挂起了厚绒毯,福嘉感受到一丝燥热。
她浑身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小心翼翼地摇头:“心悦算不上。”
“但是阿耶,白禾应当同您说过,兰烽成亲伊始,我们隔着屏风就寝。”她低着头,觉得这话很难同父亲启齿:“不过……现在不是了。”
李亨掀起眼皮,看着女儿:“你若喜欢,就留着陪你。倘若你只是图个新鲜,今后还想琵琶别抱……我看他性子偏执,不好打发。况且,这样也对不起景延。”
她低声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儿臣也知道,同他在一起,耽搁他前程。但是暂时……不想与他分开。”
李亨轻轻拍了她的头,没再逼问她:“早做打算。”
她知道这是李亨在逼她主动做决定,连续两次,依然没有答案。福嘉昏昏沉沉出门,看太子披着雪白的披风,坐在勤政殿外的石门坎上等她。
他看福嘉脸色不好,还以为是为田知意求封的事触怒了李亨,关切上前:“阿姊,阿耶难为你了吗?”
福嘉摇头:“没有呢,说的是其他事。”
太子放心下来:“阿姊,下次这种事不用你这般费心。”
福嘉回过神,想起这不省心的弟弟,头就更大了。她瞥他一眼:“那你要怎么同她好呀。收她做个洒扫丫头,然后等你有了太子妃和妾室,让那些人百般磋磨她吗。”
最后她一气之下走得无影无踪,剩下你诸事不顺,踏上暴君歧途?
太子本来还真想把她收进东宫做个小宫女,倒不是为了折辱她,是他对女人有种莫名的羞耻感,不想别人知道。
他烦恼甩头:“我才不会娶什么太子妃。”
“这能由你?”福嘉揽着他肩膀,低声道:“若是父皇百年之后,你登基之时,必然要定下一后二妃的人选。重臣和世家,谁不想塞自家女儿进来?届时你再想把一个乐户出身的女官直接扶上后位,难如登天。不如现在让父皇给她一个出身,往后慢慢纳进东宫,才好名正言顺。”
太子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从未想过这样长远,听她一说,心里立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