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股暖意,他弯下腰把福嘉抱起来转了个圈:“谢谢阿姊!”
福嘉头都转晕了,她忽然发现太子已经比她高出那么多,等在东华门外的穗穗和白禾都在笑,福嘉用手里的团扇敲他:“像什么样子!”
太子笑道:“驸马又不在,怕什么?”
提起驸马,福嘉心里有些沉重,笑意也凝在嘴角。
好在太子没留意到,孔五郎骑着马入宫来送捷报,在西北待了月余,他晒黑了。太子拉着福嘉上前:“怎么样?”
孔五郎下马拜道:“都是好消息,太子殿下!和谈书的内容,按照陛下先前拟定的,都妥了。环州、庆州和东胡的延城、平州都设榷场。烽哥还加了一条。”
他咳嗽一声,学着兰烽的声音道:“今后东胡皇帝,要称我们陛下为皇叔。”
太子一下子没忍住:“哈哈,那萧易不是要叫阿姊皇姑姑?”
福嘉笑着推他:“就你长了张嘴!”
孔五郎同太子身边的武官道:“陛下现在哪个宫里?在下先去送消息,劳烦各位,尽快通知诸位朝臣做好准备,今晚恐怕要面圣。”
太子道:“我和你一起去吧,阿耶在勤政殿。”
福嘉同他们拜别,打道回公主府,和谈既然结束,兰烽也应当要回来了。大概是心绪舒坦,她心中也明艳起来。
她的小辇刚出东华门不久,附近一辆牛车停下来,白禾道:“殿下,好像是曹枢使。”
果然从牛车上下来须发斑白的半百老人,衣着华贵,不怒自威,正是曹枢使。
福嘉见到他,盘算着他是冲着自己来的,莫非也要提告老还乡的事?
曹枢使见福嘉行礼,笑着扶她起来:“殿下折煞老朽了。”
福嘉含笑迂回道:“曹枢使是得到五郎的消息,听说环州和谈一事,来面圣?”
曹枢使惨然笑道:“殿下说笑,怎至于这样快?老朽只是来见殿下一面,能否车上详谈。”
“哦?”福嘉眉梢轻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曹枢使见福嘉未有动作,又鞠了一躬道:“殿下,致仕这件事……我已向太子殿下说过,想必大体上您已经知道。”
福嘉颔首道:“曹公为国为民,操劳终身,又有从龙之功。是阿耶不舍得您卸任,我们无权置喙。”
曹枢使苦笑了几声,唉声道:“得缘为陛下效力,是曹家的福分,我老了……,不怕殿下笑话,此举不是欲擒故纵。”
曹枢使不避窘态,福嘉看在眼里,语气也缓和了:“进车里说吧。”
曹枢使这牛车几位宽敞,一进车中,帘子放下,曹枢使便要行大礼。
福嘉赶紧扶起他:“曹公?”
曹枢使望着福嘉,眼中含泪:“孩子,我对不起你,当年你和暄鹤退婚,是我把他关在祠堂里一整夜,逼他决定。这是我多年来最大的私心,不敢求你原谅。”
福嘉愣住,旋即笑了:“没事的,都过去了。”
毕竟她并不喜欢曹暄鹤,反而由此与兰锋产生一段姻缘。
曹枢使道:“殿下,潮水落尽,曹家也老了。然而暄鹤还年轻,还望殿下给他一个回来的机会。”
福嘉明白了,曹枢使看得出曹家大势已去,想以退为进,给曹暄鹤博一个前程。毕竟,在他眼里,她与曹暄鹤是有旧情的。
福嘉没有立刻拒绝或是答应,她考虑着曹家身退对世家的震慑,也在衡量给曹家这根独苗网开一面的好处。
她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花甲老人,确实心软,前世曹枢使护过她,也阻挠过大皇子与东胡勾结,
她一直记着。
“曹枢使早些入宫吧,”她下了车:“将曹暄鹤调任回京之事,我会同太子考虑的。”
夜里福嘉又做了梦,这回梦到的是她阿娘。
阿娘穿的不是宫装,而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命妇打扮。她笑盈盈坐在福嘉床头,像白日李亨那样摸了摸她的发顶。
福嘉睁开眼:“嬢嬢?”
阿娘笑道:“墨尔,上辈子过得不好吧,这辈子过得怎么样?”
福嘉很认真的想了好久:“过得很好呢,也遇到了喜欢的人,他长得真的很好看。阿娘见了也会喜欢的。”
说完这句话,她好像急着带阿娘去见她喜欢的人,扶着床想坐起来。
但是胸口压了块石头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直到白禾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唤她名字,李墨尔才幽幽转醒。
福嘉睁开眼,艰难看着她,外面天色都是漆黑黑一片的。
白禾满眼是泪,她哽咽道:“殿下,快起来,刚才宫里来消息,陛下……陛下不太好,一直念着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