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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弃(1 / 3)

贵客到来,掌柜和几个伙计都围过去,兰烽便被推到人群外。

掌柜对福嘉与曹暄鹤的渊源略知一二,一时不敢多嘴。

伙计却对这些人的身份与关系了解不多,只晓得这位大富大贵的曹官人给小娘子花重金做了一只步摇,于是照着平日里的话术赞叹道:“娘子看这红珠的成色,且不说咱店里的工艺,就说这图样,是曹侍郎一月前特意命人从庆州送来的,我们店里的工匠改了好多回,这才最终做成。”

坠金流苏,精美绝伦,让人移不开眼。

曹暄鹤被伙计阿谀的称呼搞得头疼,实在懒得多解释。他苦笑着望向福嘉,小声道:“配殿下,还是寒掺了。”

福嘉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顿了片刻:“还不错。”

兰烽缓缓低下头,一股温热而疼痛的暖流直冲天灵盖,他没多理会,目光落在自己捧着黑漆螺钿匣子的手背上。

曹暄鹤从绒布中取了步摇,试探着道:“臣可否……为殿下簪上?”

福嘉没说话,仅稍稍歪过脑袋。曹暄鹤心喜,小心翼翼执起步摇,扶着她的发髻戴好。

这步摇黄金打造,本有些艳俗明丽,却与福嘉这样雍容疏懒的美貌相辉映。曹暄鹤心中激荡,低下头深深望着她。

福嘉顶着步摇晃了晃,觉得还算牢固,便打算就这样往外走:“那就谢谢曹运使的生辰礼了。”

二人来去如风,不过倏忽。

掌柜大清早便赚的盆满钵满,乐得几乎合不拢嘴,捏着算盘一转身,发现前一位财神爷还竹竿似的杵在原地呢。

掌柜走过去对兰烽道:“这位郎君,您还想看……”

他话没说完,被伙计见鬼似的表情堵住了嘴,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

兰烽还站在原地,死死抓着匣子,殷红的血顺着他的上唇,滴滴答答落在原本流光溢彩的螺钿上。

伙计道:“小郎君……我带你去找郎中……”

兰烽挥一挥手,抬手抹掉了脸上的血迹。喉咙里也是一腔血腥味儿,他猛地捂着嘴咳嗽两声,再松手,掌心全是血沫。

掌柜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拿来干净巾子给他擦掉血迹,还让人搬了凳子要扶他坐下。

兰烽木然接过巾子,三两下擦掉血迹,又把匣子擦干净。

他不在意地推开掌柜,像个醉鬼,摇摇晃晃往外走。

福嘉见了曹暄鹤,他们要破镜重圆了。

她假装没看见他,是不想要他了吧?

那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要紧。

他看着前襟上的血迹,觉得可笑。因为福嘉总是说他好看,让他以为自己有那么一点以色侍人的资本,还特意换了身好看的衣裳去见她。

因为他送了秋千,让她高兴了那么久,让他以为只要稍微用心,便可以讨她欢心。

曹暄鹤费劲心思,花了一两月送上价值连城的首饰,也不过得她一句“还不错”。

现在她不想要他了,他从首饰铺子上,花了一炷香选来的破东西,算得了什么。

他走到外面,阳光刺眼,哪里还有福嘉的影子。

*

福嘉与曹暄鹤倒是没有走远,两人在外城闲逛。

眼见年关,街上异常热闹,有几段路水泄不通。巳时一过,街上更是挤满了晚起吃早茶看戏的人,曹暄鹤感叹道:“不过几年没回京,外城也这样繁华了。”

福嘉没说话,李亨一直致力于减少对民间商贸的干涉,成效为臣子们所赞叹,她听惯了,便熟视无睹了。

被曹暄鹤一提,才发现的确如此。

曹暄鹤看她眸中闪动,似是有了情绪,便道:“还记得我离开京城时,你叫白禾把我们定情的信物退回,那时候我真的是……如五雷轰顶……”

福嘉知道他当年是不得已,但她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浅浅带过:“都过去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曹暄鹤如释重负,刚要开口,福嘉突然思索着道:“昨晚你递去折子,说裁撤宣徽院职能的事……此话怎么说。”

曹暄鹤赶紧道:“我知晓殿下一直忌惮世家势大,可从太常寺下手。”

福嘉想了想,意会了他的意思:“太常寺中世家子弟众多,不涉军权财权,动一动不打眼。又与宣徽院职能部分重叠,裁撤宣徽院,将其人员并入太常寺,你是这个意思吗?”

曹暄鹤道:“公主冰雪聪明,正是如此。宣徽院中殿下心腹众多,之后再做什么,也方便。”

福嘉叹气:“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这一辈,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后面的事留给墨砚的儿女吧。”

曹暄鹤跟着道:“殿下性子仁厚,是世家子弟的福泽。”

福嘉嘴上应付着他,心里却觉得这个人好没劲,说什么都是一副文绉绉的模样。

她不紧不慢地道:“那曹卿愿在这其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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