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暄鹤道:“若陛下与殿下还信得过臣,可让臣去做太常寺丞,这两方的关系,由臣从中斡旋。”
福嘉得了这句保证,觉得自己大清早起来陪曹暄鹤走得脚腕酸软,总算不虚此行,于是展露笑颜:“陛下想必会让你做太常寺少卿,放心吧,必不会委屈你的。”
曹暄鹤许久没见过她同自己这样笑了,此刻真是觉得死了也是值得的。
只是在人潮之外,他看见一道人影,隔着两条喧哗不休的闹市,拉出一道颀长的人影。
曹暄鹤心中冷笑,故意拉进与福嘉的距离:“多谢陛下不计前嫌,今后臣一定尽力弥补之前的过错。”
福嘉闻言略有尴尬,只好装作听不懂。两人并肩走了片刻,曹暄鹤想看西京瓦子里的参军戏,福嘉就跟着他在勾栏外付了银子,挤进戏棚边挂着纱帘的二楼雅间去。
参军戏演的很滑稽,戏棚下嬉闹声此起彼伏。曹暄鹤本是想逗福嘉开心的,结果对方心思不定,茶水前捏着枚瓜子走起了神。
曹暄鹤想到方才福嘉对待兰烽异常冷漠的态度,试着开口问她:“殿下可有什么烦心事?”
福嘉看着外面欢呼的人群,只觉得有些疲惫:“倒也没有。”
曹暄鹤温声道:“早上我来时,白禾说你昨夜睡得一般,让我有事说事,不要耗着你。”
他说话已是收敛,白禾说的明明是,殿下一夜未睡,你有事在府里说完,别累着殿下。
福嘉捏着眉心,轻斥:“这丫头多嘴。”
曹暄鹤知道福嘉不想多说,问不出什么来,便没继续问了。
不过联系两人异状,加上如今兰烽尴尬的身份,他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想来是福嘉已经放手,另一位还不甘心。曹暄鹤自小淫浸官场,也有过几个互相争风吃醋的通房,他遇这种事,是思路清晰,游刃有余的。
兰烽这样的人,恐怕除了福嘉,没碰过别的小娘子,既不懂女人心思,也无力消化福嘉与其他男人之前的牵扯。
这时候,其实只要兰烽服软示弱,福嘉性子惰,是狠不下心来主动同他分开的。可兰烽是个毛头小子,稍有刺激便会偏执的地钻牛角尖。
反倒给了他大把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甚至不用做什么,只要顺应天时,以公事之便,同福嘉私下多见几次,这位小郎君便会自乱阵脚,亲手毁了同福嘉仅剩的一点情分。
一场戏落幕,胡姬顶着严寒,穿着单薄的衣裙出来跳胡旋舞,福嘉有些乏了,曹暄鹤便体贴道:“臣送殿下回去吧。”
福嘉点头,披着狐裘拨开纱帘。外面很吵,她皱起眉头。
曹暄鹤眸子微动,对福嘉道:“方才走的那条路有些拥挤,不如从后面的小路走。”
福嘉不疑有他,跟着曹暄鹤绕到戏棚后,穿过两道月亮门,总算安静下来。
寒风袭来,她打了个哆嗦,曹暄鹤犹豫了一下,还是替她拢了拢衣带:“当心着凉。”
福嘉的手其实从里面正捏着领口的绒花,曹暄鹤的手指伸过来,刚巧碰上她的。
福嘉正走神,被碰到时下意识缩了一下,曹暄鹤不着痕迹的松开手,却没再继续保持之前的距离,与她挨得很近。
前面是条窄窄的石桥,水面上结着冰,曹暄鹤自己上了桥,便回身来虚扶着福嘉:“殿下小心。”
这次福嘉没拒绝,顺着他的动作往上走。
两人还没完全走上桥,曹暄鹤那只手忽然被人从背后扭住。
他回过头,见兰烽不知何时来的,双目发红,手里还抱着个包裹。
被他看着,兰烽松开手:“别碰她。”
曹暄鹤丝毫不怒,只是疑惑,随福嘉一起来的,随他一起来的,合计里里外外得有十几二十号随从,他怎么进来的?
他动了动手腕,微微笑着道:“哟,这不是兰驸马吗?我还说,是哪里多出个小尾巴。”
兰烽脸色铁青,刚要张口,却听见福嘉站在两人侧边,轻声道:“暄鹤,他已经不是驸马了,你该改口叫兰四厢。”
兰烽梗着脊背,话到嘴边,顿时忘了干净,脑中只剩下那句“他已经不是驸马了”。
几个时辰前,白禾劝她早些告诉他真相,她明明还在犹豫。
十几个时辰前,他奔波数日,心里想着她见到他时的惊喜,再多劳苦都甘之如饴。
不过短短一夜,他再站在她面前,拦着别的男人碰她,她就撇清同他的关系了。
兰烽终究是转不过这个弯,怎么能这样快,他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变了卦?
想到昨日他赌气说的那句话,兰烽心脏颤痛,他怎么就能把那样的话随口说出来。福嘉一定伤心至极,恨透了他。
曹暄鹤玩味的观察两人神色,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
他颇有风度地拱手道:“殿下想必还有些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