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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邺都皇宫。
谢栖窈躺在寝殿的床上,头脑昏沉至极,身上却燥热的要把人烧了似的。
她身着寝衣,踉踉跄跄地从床上下来,脚步虚软,好不容易走到桌子旁,猛灌了好几口凉水。
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却累的气喘吁吁。
谢栖窈无力地滑落坐在地上,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寝殿门被人猛地推开。
宫女们簇拥着美貌妇人走了进来,她的腹部高高隆起,脸上也是温温柔柔的笑意。
谢栖窈的视线落在她的面上。
这是她的庶姐,谢姝。
谢姝让人端着药送到谢栖窈身边。
“妹妹,喝药吧,瞧瞧妹妹这身子都病成什么样了。”
谢栖窈看向那碗黑漆漆还冒着热气的不名中药,往事中中浮现在她脑海里,几乎是瞬间,她便想到。
这药不对劲。
“你在药里放了什么?”
谢姝一愣,随后柔柔道:“妹妹想多了。”
谢栖窈看着她:“我的身体会这么弱也有你的功劳吧。”
她眼神冷寂,直凌凌地射入谢姝的眼底。
见她如此,谢姝也不想装了,她笑了一声,语气还是那般轻柔:“妹妹不用担心,不过是些许五石散。”
“这五石散可是好东西,自从大哥死后,妹妹便悲痛欲绝,身形日渐消瘦,有了这五石散后,妹妹可是好多了。”
可是五石散易上瘾,况且谢栖窈先天不足,身体本就不好,这五石散于她而言,和要命毒药有何区别?
“给娘娘灌下去。”
谢姝淡声吩咐。
宫人犹豫了下,果断上前。
毕竟宫里人都知道,谢栖窈虽然是新帝姬无晏的发妻,可新帝最是厌恶这位发妻,甚至刚登基就把这位发妻关了禁闭;反倒是对南襄先太子遗孀谢夫人颇为敬重。
“滚。”
谢栖窈挣扎着打翻了那碗药。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看向谢姝,生怕她怪罪下来。
谢姝轻轻抚着肚子,嘴角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
“搬个凳子来。”
宫人很快拿来,扶着她坐好。
谢姝微微俯身,染着大红单寇的手掐着谢栖窈的下巴,谢栖窈挣扎了下,宫人怕她伤着谢姝,急忙摁住了她。
她指甲微微用力,谢栖窈皱了皱眉。
“妹妹啊,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没了父兄庇佑的昭宁郡主,活得连我这个庶女都不如。”
“妹妹打翻了药又有何用呢,你每日的饭菜里我可都让人放了五石散。”
谢栖窈眉眼缓缓覆上寒意。
现在想来,与姬无晏离心,害得大哥在睢安身死,又故意将消息透露给身体不好的祖母和怀有身孕的长嫂。
祖母气急攻心,抱憾而终。
长嫂难产诞下大哥唯一的血脉后,也血崩而亡。
这桩桩件件,只怕都少不了谢姝的手笔。
枉她在乱世中,将谢姝当成亲姐姐,什么好的东西都往谢姝处送。
“祖母她们待你不薄,我也将你当至亲姐姐。”
“为什么?”她声音沙哑,往日清丽的面容只剩下灰败。
见她如此,谢姝心里畅快极了:“凭什么,都是谢府的女儿,祖母最疼爱你,父亲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你,连陆今安都爱你。”
“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我自小苦练琴棋书画,寒暑之际也从未懈怠,而你只用一个出身便可否定我所有的努力。”
“谢栖窈啊,谢栖窈,你从来就是高高在上。”
原来她竟这样想。
谢栖窈突然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连五石散发作的燥热都被这冷给压了下去。
她突然间平静了下来:“你的努力是什么?”
“是踩着父亲的尸骨换来的太子妃之位?亦或是你和南襄人的勾结被人奏上御案,害我谢家几百口人为你的野心陪葬?还是你不顾大哥处境去勾引姬无晏的皇兄南襄太子,害得大哥在睢安战死?”
“你知道大哥死得那晚,我有多想杀了你吗?”
“我念着你是我的姐姐,我放过了你。”
谢栖窈冷冷的看着谢姝,仿佛在看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
“放过我?”
“谢栖窈,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晚我是故意的,还有二哥的死,你猜猜雍王为什么会知道姬无晏和二哥的行程?”
“是你诉雍王的?”谢栖窈声音猛然提高,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姝。
她眼底是翻腾的恨意,若不被人摁着,谢栖窈恨不得掐死谢姝。
“那是二哥!”
“你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