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举,有意抬举他,封他做了度辽将军。
辽州虽然不是个好地方,临近胡人边境,不仅比兄长那边更苦寒遥远,也更不太平。一般流放的罪人就是被丢到那个辖地。
但是官是好官,对纪行之来说,这个差事几乎是让他一步登天,快速的升迁。
原在辽州驻守的长官突发恶疾,不久人世。萧桓应是出于维护北部边境安定的考虑,才想到启用纪行之。
谁都没想到,方府里几百名武艺精湛的刀剑手,不仅未能留住纪行之,反而让他又一次名声大噪起来。
并且,他失手打死了方入海,竟然还阴差阳错地得了个刚正不阿的官声,
太后有意打击宦官集团,亦有意扶持高家的新婿,以便日后为高家所用,故而他便顺势添了一把火,提议让纪行之去辽州锻炼几年,回来便可堪大用。
这个变动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连赴任之期也定得十分匆忙,以至于高月都没静下心来细想为什么。萧桓这时候,为何就能如此放心和信任纪行之?把这么重要的边境防务交给他?
如果她能及时地反应地过来,也许后面的日子便不会过得那般辛苦了。但就像之前晋王求娶时那样,她总是后知后觉。
明明当初她接近晋王,协助他造反叛乱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当时却怎么也想不到。
也许是因为当时她太想逃出萧桓的魔爪了,只想着逃避而不是正面应对。就像现在,她一门心思地扑进解决纪行之的怪圈里。
也许是冥冥之中,她的潜意识里就是对造反叛乱有抵触。
自小,父兄给她的印象,是男子汉要顶天立地、保家卫国。只有纪行之,能让她看到还有一点父兄的影子。他是羸弱的大成最后一个可堪重任的良将。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前世确实是他接过兄长的担子,在那样内忧外患的末日之下,给了积贫积弱的大成最后一点荣光。
她死得早,不知道大厦顷危的后王朝有没有能救回来。即便是她这样深居后宫的女眷,都能感到历史的车轮即将毫不留情地撵过这座皇城。
“这么晚了,还不睡?”纪行之早晨进宫领旨,才出宫又被高邗叫去侯府,此时方回来,身上披着一身秋夜的寒气,走起路也感觉冷飕飕的。
“诗云这丫头,还挺多巧思的。”他拨弄着她头顶上的小玩意,是诗云系在亭上的香囊,密密麻麻的围了满亭。
只因高月前些个日子,总喜欢夜深出来纳凉,这些香囊挂在这,可以驱虫。
高月抬头看他,倏忽间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略过,仿佛在哪里见过。
其实以前,她倒不会把那件事往他身上想的。但他今天穿一身银鳞甲,看起来很熟悉。
她想起,前世晋王叛乱那天,遇到的那个人。
那日萧桓带着她到泰山祭祀,以求国泰民安。在祭坛上,按流程祭礼时,她的面前忽然眼前闪过一抹金属的光亮。
站在萧桓身边的宦官,竟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向萧桓刺去。
几乎是瞬间的事情,她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萧桓面前,那匕首就插到了她的右肩。
比不得高邗这种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狠人,身娇体弱的高月,值此一刀,便经受不住了。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她禁不住摔了下去,倒在了人群里。
那天的场面真的很乱很乱,保护嘉帝的侍卫霎时间都冲了过来,围住了他。
然后就发生了暴动。
那是本朝有记载以来最大型的一场叛乱。
士兵交战的声响遥远空旷,刀枪剑戟相撞之声逐渐清晰起来。高月睁开双眼,只能看见一片血红的艳霞。
她侧躺在祭坛之上,体内五脏六腑如同被刀铰一般,痛得她的表情纠结在一块儿。
意识模糊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混乱中高呼。
随后眼前那片混沌的血色忽然变成黑压压一片,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围在她的周边,和四周的兵士激烈打斗,尽力保护于她。
从缝隙中看到祭坛之下的厮杀,异常的原始与野蛮,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那是她头一次直面死亡,她在痛苦中,不断地找寻着随行而来的父亲身影。
但她先透过缝隙,看到了一个穿着白盔银甲的小将。他手持一把长剑,身高八尺、豹腹狼腰。
只是她的眼神已经被血水模糊了,看不清他的模样。
只能隐约看见,人群中,他持剑杀了几个叛乱士兵,寻到机会便纵身上马,左手持弓、右手拉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箭径直地飞往了她的方向,惊愕之间,只见她身后拿着剑戟的士兵喉咙被箭穿过,应身倒地。
他在救她。
当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异常虚弱,血成股地往外涌,肩上的伤痛得她蜷缩成一团,眼泪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