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把十香软筋散给我。”
半响,她抬眸,发出了微弱的叹息:“做完最后一单,你就可以领你妹妹回去了。”
......
庆无烟已经离开很久了,高月依旧坐在洛水河畔,吹着秋风。
不一会儿,开始有冰凉的雨丝打下来,浸云连忙取来店家的纸伞,静静地给她撑伞。
洛河如此平静,天空灰蒙蒙地,下着细细的雨雾。
高月手里攥着那瓶“十香软骨散”,心里微微有些泛苦。
她觉得自己可悲。
不过是杀死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有什么可犹豫的。
光说不做,动动嘴的感情,她前世又不是没经历过。
何以再重蹈覆辙第二次?
如果当初选择回皇宫,面对昔日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萧桓,难道也要像现在这样彷徨纠结不成?
家族没有教会她的自私绝情、狠心绝望,世道曾教过她。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仁义道德,真心不真心的,都无关紧要。
......
纪行之看不透她的心事,但也看出了她在忧虑着什么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的周身覆着厚重的浓雾,完全看不清,她的小脑袋瓜,到底在忧愁些什么?
那日他一时脑热,坦明了心迹,但就像石子投入了黑黢黢的无底洞,完全没了回音。
即使能感到她的明媚,体会到了类似爱情的东西。但他更多地觉得,她在疲惫地经营着和他的关系。这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尽管她经常冲他轻盈的微笑,但她的眼睛里飞扬出来的纸鸢一般美好的东西,底下挂着的是千斤重的负累。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是觉得,她在做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件事还与他有关。
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能感到无与伦比的惬意,可每当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如同被致命的罂粟缠绕着,只得到了一种麻痹般的快乐。
当时越是沉醉,过后越是陷入无比寂寞的空虚。
他只能继续泡在冷水里,洗刷那些绵密的苦楚,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自从与她成婚,他经常出现各种无法解释的、反反复复的情绪和感受。
直到他再也受不了这些滞重压抑的东西。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干净利落一些。即便前方荆棘遍布、白骨皑皑,也要畅快地杀出来。
哪怕人头点地,也好过这样无休止地猜疑。
次日,纪行之最后一次去都尉府,和叶凌交接完所有事宜时,已是傍晚。
他回到弦月轩,看到高月倚在贵妃榻上发呆,神色茫然。他不由分说地便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
“跟我去一个地方。”
纪行之才说完,便不顾众人讶异的眼神,拉着她往外去。
“什么事?”高月没反应过来。
纪行之嫌她走得慢,半道上甚至直接捞起她的腰,扛了出去。
若不是知道是纪行之,府里的下人们还以为什么胆大妄为的人强抢民女来了。
稍顷,纪行之将一脸懵然的高月,抱到了他那匹高大黑马的马背上,吓得她连忙趴下来抱住了马脖子。
“你干嘛呀?纪行之,我不会骑马。”
她紧紧搂着马脖子,由于慌张,脸又被马毛挠刺着,不多时,她的脸便急出了粉扑扑的两个小团。
语气很激动,身子却不敢动,只得小心翼翼地,用一种害怕又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纪行之随后跳上了马,拉住了缰绳,将她护在了身前,笑道:“将门之女,居然不会骑马?”
“怎么?不行吗?你什么都会吗?”
“行行行。”
眼看着城门马上关了,纪行之敏捷熟练地一扯缰绳,马蹄声伴随着高月的尖叫划过洛阳城的长空。
虽然,高月生在将门世家,父辈兄长都是沙场上杀敌的铁血将军,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骑马。
她从小身子弱,高邗又是奔着贤淑温柔去教养她的,希望把她培养成江南女子那种温润柔软的性子,只许她习织布女工、琴棋书画,为将来进宫做打算。
为此,还买了诗云、浸云这两个江南丫头,希望能潜移默化的影响高月柔的性子。她也确实不负众望,曾经按部就班地活成了父亲想要的样子。
只是,现在她渐渐知道,那不是她自己。她骨子里天生有一股血性,向往自由,不受羁绊。恰如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