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双箐本来想偷偷查看对方的状态,但是自己的灵魂力量一到他面前就好像无从遁形。九诏的周身像是装了屏蔽仪,青色的能量就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刚好被抓住了现行,她只能悻悻把探查的心思收起来。抬头九诏琉璃般剔透的阴阳眼正灼灼盯着她,颇具威慑力。
“你的灵魂状态刚刚好一点,不要冒险。”他说,“孟雨霖虽然执拗了点,但跟着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殷双箐想起这一周看过的那些书和随时的抽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她本以为九诏多少会阻止一下,但此事就被轻轻揭过,仿佛她只是去为了工作进修了。
看起来就像孟雨霖说得,他对自己的生死似乎完全不在意。九诏又问了她最近有没有再看见那些幻象。
殷双箐房间里还摆着之前拿到的银羽仙竹,她都已经快忘记这是一种天材地宝,已经完全当成个摆件了。自从学着控制灵魂力量之后,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过,看见过的幻象也变少了。
“若是再看见幻象,可以告知我么?”九诏沉思了下,问道。
“这个倒是没问题……”殷双箐说,只是她也不太确定什么时候会看到,以及看到怎样的画面。
结果九诏嘴仿佛开了光似的,殷双箐一回到住处就感受到一阵熟悉的眩晕。她失去重心,直直向后倒去,失去意识之前还不忘解除了自己灵魂的实体化。
这次不再是浮现在眼前的幻觉,殷双箐仿佛整个人进入了幻境一般,四周入眼是一片粘稠的猩红——她好像置身在漂浮在血海之中,头顶上方投下来些许影影绰绰的光芒。
虽没有窒息的感觉,但这一片血红也叫人头皮发麻。殷双箐试着划动了下手臂,感觉到离头顶的光源又近了些——有用,她可以自由活动,于是继续向上游去。
在几乎就要突破水面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力量将她往下拉去。低头一看,红色线虫般的生物缠绕上了她的脚腕,正往她的胸口攀附而去。
粘腻,潮湿,窒息的感觉涌来,殷双箐试图挣开这种束缚,红色发丝却越来越多,直到汇聚成一股,扼住了她的咽喉。然而它们并没有停止,继续争先恐后地朝着她的鼻腔和眼睛处涌去。
不一会,从外面看去,她已经完全被包裹成了一个红色的茧,要是凑近看,还能发现那茧的表面还在微微蠕动着。
殷双箐只觉得自己不断向下坠落,失去了空气和光源,向着最深的黑暗中坠去,血海的下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她,意识消弭的前一秒,她透过茧的缝隙,看着逐渐远去的光源。
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吟,但再意识回笼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地府中自己的空间里,熟悉的树枝灯和床铺静静摆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动,血海也消失不见。
再去回想的时候,已经记不起来那个声音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了。
殷双箐后怕地舒了口气,那种窒息的感觉太真实,就像又体验了一回濒临死亡的时刻,眼睁睁看自己死去的感觉并不算愉快。
她下意识看向时间,这次幻象持续的时间比之前都要久,而且这种身临其境实在叫人,印象深刻。之前的和这次的血海一比,都算小儿科了。
之前越靠近光源时候,就越能感受到熟悉,就好像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一样。只是这种感觉在被茧包围起来之后消失了,从那些缠住她的东西上,她只感受到了邪恶与贪婪。
殷双箐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铜镜一阵颤动,它在警示灵魂的状态又进入了一个不稳定的状态,她摇了摇头把不安的想法甩出去,然后摆出了冥想的姿势,慢慢梳理灵魂里乱窜的能量。
青色的能量逐渐顺着心神的指引,运转过灵魂中的每一处,殷双箐逐渐从惊惧中平静下来,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地府的住户每一年都要进登记清点,刚刚盘点完藏书楼的他们很快就要进入下一项工作。
殷双箐踩着点到了办公室,却没有看到等在那里的阿槐,取而代之的是多目。
“阿槐今天不太舒服,同我调了班,今日我和你一起去。”他阴柔的声音还是会让人本能地感觉冷风阵阵。阴影一般的身躯像个黑色布袋,如果不是硕大的眼睛根本分不清正反。
“她不舒服,是怎么了?”殷双箐皱眉,她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多目说:“不大清楚,可能是木头总有进水的时候吧。”他开了个听起来并不太好笑的玩笑。
殷双箐决定等今天下班之后过去看看,和多目一起行动还是第一次,她顺嘴问了句少魇。
“他向来不喜欢人类,这项工作他是不参加的,那边有可能会碰到他的熟人呢。”他说,漆黑的眼珠转了转,眼白干净得没有一点血丝,近乎纸一样的惨白,看上去颇为惊悚。
殷双箐发现自己的承受阈值,比刚来的时候提高了很多,面对多目的样子,已经能面不改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