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那位已故夫人的牌位,前些日子无缘无故的倒了,陈老夫人只道晦气,不再提纳伊人做妾的事情。这门亲事无声无息的黄了,裴伊人卧倒在病榻上,一病两个多月。
秦夫人给她寻人家相看,伊人有病在身实在是下不了榻。
秦夫人便亲自来了侯府。
一同过来的还有黄太医。
太医隔着帷帐为裴伊人搭脉,片刻不到,头摇了三次,待把手拿开,捋着胡子道:“姑娘的身子多年亏损,伤了根基,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需仔细调养才是。”
秦夫人隔着道薄纱帐,隐约可见伊人苍白的面容,一连数声叹息。
伊人的声音从纱帐中传出,轻柔却也虚弱,“夫人不必难过,是伊人的命不好。”
黄太医写下滋补调理的药方,与时草仔细嘱咐了一番,蓦的想起一事,问道:“你家小姐近日可曾受过外伤?”
时草顿时心虚,佯装不知情,“不知太医是说怎样的外伤?”
黄太医在宫中做事,嘴上心上最是有分寸,回答的也是模棱两可:“或许是老夫弄错了…小姐身上若有刀伤剑伤或是枪伤,熬药时加入黄芪,效果会更好些。”
时草福身道:“有劳太医费心。”
秦夫人略坐坐便走了。
时草揭开帷帐,闻到伊人身上的血腥味,皱了皱眉,“肯定是伤口又崩裂了。”
已经养伤两月了,但军械所特制的箭头伤口不同于普通箭伤,伤口一挪动就崩裂,怎么都不见愈合的迹象。
裴伊人脸色白的骇人,这次的虚弱是实打实的,她掩唇咳了数声,说话声真正的一丝两气:“秦夫人还没走远,你追出去,让她给霍明宣写封信,就说我快死了,让他回京看一眼。”
时草惊诧:“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伊人摇摇头,“军械所丢了图纸,兵部不会善罢甘休,李策眼巴巴盯着长兴侯府,霍明宣不回来我们怎么跑得脱。”
“快去。”
-
裴伊人此番病情来势汹汹,那日秦夫人携黄太医过来诊脉后,长兴侯府又往济世堂请了两趟大夫。
侯府仆婢除了秦夫人送来的白鹭白鹇和上阳霍家带来的几个老仆外,其余皆由裴伊人挑选而来,因副将曾叮嘱过她侯府用人,口风需严谨,所以家中仆婢外出办事,若没有主子吩咐,即便旁人问起也不会轻易透露府上的情形。
因此外人只知霍侯府上有位姑娘有恙在身,至于是何病症,问府上人是问不到的,只有给她诊脉的济世堂老大夫知道一二。
这月余,除了陈家老夫人让管家向老大夫打听过裴伊人的病情外,秦夫人一心想给伊人保媒,又牵线来的几户人家也向老大夫打听了裴伊人的近况。
老大夫并没有厚此薄彼,把在陈府说的话,给那几户人家照搬着说了一遍。
长兴侯府又是太医又是济世堂的过府诊脉,便是不问老大夫,那几户人家心里也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想,再加上老大夫的形容,如何不信的,道了句果然如此,转过头便同秦夫人回绝此事。
秦夫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下已全无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