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愣了愣,“陈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若嫁去做妾,凭我家姑娘的相貌,望京什么人家嫁不得?”
“你家姑娘?不见得吧。”陈老夫人慢悠悠的道,“裴姑娘不过是霍家义女,说的实在点,与仆婢无异,她这个年纪,又是这个出身,我儿肯纳她做妾已经是高看她了。”
秦夫人本已忍耐半晌,想着陈家做派虽可恨,但只要能顺利将裴伊人嫁出去便好,没想到陈老夫人蹬鼻子上脸,以为这是菜市街买菜一样讨价还价,秦氏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也不同她啰嗦,挥了挥袖就要送客。
陈老夫人见裴氏女着实貌美,心有不舍,很想把她讨回家给自己儿子做妾,突然被秦氏挥袖送客,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道:“莫是嫌聘礼不够?秦夫人无需见外,若得裴氏女做妾,我家愿出两倍礼金。”
秦氏面色难看的紧,朝白鹇道:“还不送客!”
正争吵间,伊人蓦的身子一委,白鹭忙朝秦夫人道:“裴姑娘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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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老夫人从文御史府走出来,觉得裴伊人晕的甚为蹊跷,她着人留意去看诊的大夫是谁,过后把人请来。
问诊大夫被请到陈府,陈府管家问道:“文御史府请您过去看诊,不知那位姑娘是什么病症?”
大夫不敢透露,摇了摇头:“秦夫人叮嘱不可张扬。”
管家一听,必是有大病。
他给大夫斟茶送到手边,一同送上十两银子,再恐吓几句,大夫也就什么都说了。
老大夫耷拉着眉眼,道:“是寒症。”
管家疑惑道:“怕是不好生养?”
老大夫摇头,“那姑娘弱质芊芊,看着便知身体虚弱,老夫问了才晓得,有年下大雪,她被罚在冰面上跪着,一跪就是几个时辰,这身子看似无碍,其实早就熬空了,别说是生养,只恐都没几年好活的。”
陈老夫人坐在帷帐后面,闻言重重驻了下拐杖,怒道:“可恶!”
那裴氏女看着貌美娇柔,自己儿子纳她为妾以后,说不定会愿意亲近一二,生下多多的孩子,结果竟是个纸糊的美人灯,中看不中用,可幸找了大夫过来知晓内情,否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她看来,秦氏口口声声只要裴氏女做正妻,无非是想多要些礼金的缘故,她险些被秦氏虚张声势的模样给骗了,当真后怕。
老大夫从陈府出来,回到药房柜上,天已经黢黑。
过了会儿听见叩门声,大夫上前开门,女子正提着灯笼站在门外,模样清秀,凛冽寒风中,不住的跺着脚。
“是时草姑娘,来,快屋里暖和暖和。”大夫说着望了望左右,将门敞的更开些请她进去。
时草走进药房,提溜出一袋银锭搁到了柜上,浅笑着道:“多谢大夫帮忙,这是我家姑娘的酬谢。”
大夫忙道:“不敢、不敢。”
霍侯是朝中新贵,望京无人不知,侯府的差事,大夫万不敢怠慢,但事后却有些后怕,“只是如此一来,贵府小姐名誉受损……”
不好生养,时日无多,单拎出来一条就足以让想求亲的人家再三思量的,而霍侯府上那位小姐,虽然确实有些虚弱,倒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她平白让自个儿担上这种名声,只怕以后就算想议亲了都不容易。
时草在火盆前烤了烤手,提着灯笼便要出门去了,嘴上说着:“无碍的,我家姑娘自有主张。有劳大夫,以后只要有人问起姑娘的病症,您便这么答就是了。”
推开门,屋外狂风大作,时草提着的灯笼左摇右摆,险些被吹走,她紧了紧披风,正待上马车,抬头便望见药房对面也停着辆马车,一眼看去,只觉对面马车比起侯府的也不显逊色,很像王公贵族们所用的车驾。
车帘被风吹开一线,隐约可见里面坐着的是位公子。
她是坐进马车时才想起来,这人她见过,初来望京那日,伊人说过他的名字。
世子李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