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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1 / 1)

裴伊人往常回到裴家多是安静的坐着,有人找她寒暄,她以倾听居多,如无必要绝不开口。杨氏还是头一遭听她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偏偏她说的那些话吐字清晰,条理清楚,句句辩驳的无处挑理。

在她的印象里,裴伊人就是个软性子的闷葫芦,只要她和裴四进了侯府的门,便由得他们俩捏扁搓圆无有不依的,然而自己现在冷不丁的被裴伊人一驳,竟是连话都没法往下接,顿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裴四蓦的跺了跺脚:“伊人!天寒地冻的,快安排间屋子,烧个暖盆,咱们好暖和暖和。”

白鹭闻言,和白鹇面面相觑,又朝裴伊人望了望,大意是,霍侯离京时只说把宅子交给裴伊人打理,但没说过准她把自己亲戚带进来住吧,他们莫不是把侯府当成自己家了?

裴四来时带了不少行李,现下还堆在门房那儿,大门口人多眼杂,他担心门房再把行李给看丢了。

裴伊人眉眼甚为平静,声音温温柔柔着道:“四叔父四叔母,我让时草为四叔一家在琼华楼安排了房间,这会儿时草大约也快回来了。”

杨氏听出她这是不想留自己一家在府上住,心里正有话要驳她,然而裴四蓦的出声:“琼华楼?”

夫妻多年,杨氏听出了裴四话里的艳羡之意,连忙问道:“琼华楼是什么地方?”

裴四含混道:“是个好地方……可以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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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楼原名望江楼,当今陛下李灏还未继位尚是梁王时,曾在此凭栏对月,只影长酌,而后极目远眺,但见江景浩瀚尽皆入目,涟涟江波点秋萍。

后来陛下登基,再入望江楼,望见一潮江水仍如当年,可距离自己上次站在这里,却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于是李灏在望江楼一夜未眠,回宫后便改国都名号“平京”为“望京”,望江楼亦连夜改称琼华楼,经此事后,琼华楼彻底名扬天下,有“天下第一楼”的美称。

但那地方再豪华再气派,裴四和杨氏也是待不住的,他们心里装着事,待了几天没听见霍明宣回京的消息,坐不住了。

这日一早,杨氏把幺娘留在琼华楼,和裴四又来了侯府。

伊人交代了管家,如果裴家叔父叔母再过来,可以直接领他们到自己住的蒹葭院。

她住在长兴侯府偏南的小院,院子不大,看着玲珑别致,主屋旁是待客的兰厅,平日分理账册,传话仆妇,管家回禀家事都在这里。

管家领着杨氏和裴四到南边小院院门口便先行告辞,时草开了院门,把两人带进兰厅。

阳光零星着打入窗内,伊人正坐在书案前看账簿,望见来人,她把账册放下,从书案后走过来,给二人行礼:“四叔父、四叔母。”

杨氏将伊人搀扶起来,衣裳才粘上手,就觉出柔软丝滑,虽然是素白的衣裙,但就是让人无端端的觉着华贵。伊人的发间也没什么装饰,束着一指宽的白色发带,长长的缎带垂落在纤长的脖颈旁,显得肤色比衣衫还要白。

三人相继坐下。

才饮罢两盏茶,裴四到底耐不住性子,“你便告诉我,霍侯爷究竟什么时候回京。”

裴伊人茫然的望着裴四,“四叔父,如今边关战事风云万变,侯爷在外军务繁重,并不曾说过何时回来。”

裴四从来不信这些世家公子会真的会上战场,不过都是嘴上说说罢了,所以狐疑的看着裴伊人,“莫糊弄我,我同你叔母若等不到霍侯回京是断不会走的。”

裴伊人柔声道:“从前义兄在外征战,一连两年没有回过家,期间也只传回过几封家书罢了,叔父叔母若执意要等,便等吧。”

杨氏更是惊愕,万没想到要等两年,险些将手里端着的茶盏打翻,她匆忙将茶盏搁到案上,急的心口疼,按揉着道:“这可怎么好……咱们裴林哪等的了那么长时间,今年省试眼看就要开始了。”

杨氏所说的“裴林”,是裴幺娘的三哥,裴四和杨氏所生的第三个儿子。

裴伊人垂着眼睫,在听到杨氏说起裴林时,轻轻掀了掀茶盏的杯盖。

裴四总不能真的在望京等两年,他眼下只好向裴伊人相求,道:“唉,你堂兄裴林,这次国子监的岁考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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