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国也派了使臣来贺喜,她身处的拂晓随着使臣带来的礼物一起被送过来。
这次出使的还是卢大人,酒宴过半,他摸了不下十次袖口,那块拂晓被他拿出来又放回去,简直像在拿烫手山芋。
等到宴席结束,他实在是坐不住了,径自向喜房的方向去,在廊下遇见了宣琴。
“宣姑娘。”卢大人满面急色,“城安王可在里面?”
大喜的日子,宣琴看上去倒像是哭过几场,眼底微微泛红,她拾袖擦了下眼尾,鼻音很重:“殿下不在这里,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卢大人找殿下有什么事?很着急吗?”
卢大人犹豫再三,把玉坠从袖中拿了出来。
“此乃昌陵君贴身之物,据魏国情报司传来消息,昌陵君已于半月前亡故,此事不可不告知殿下,只是今天是城安王大喜的日子,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还请宣姑娘过几日再代为转达,有劳姑娘。”
宣琴接过拂晓,目露诧异之色:“宋卿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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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宴新婚第二日,宣琴在书房伺候笔墨。
他牵住宣琴的手,话音温柔缱绻:“你是宣氏嫡女,却在我身边作名婢女,实在委屈了你。”
宣琴闻言身子一颤,面上飞红,“追随殿下,妾不曾觉得委屈。”
箫宴浅笑着道:“我与桓姒并无情分,待我们回到沛国,我会向皇兄请旨,封你为城安王妃。”
她犹豫了瞬,问:“那昌陵君呢,殿下明明……”
箫宴唇畔的笑瞬时凝固。
宣琴小心打量他的脸色,半晌从袖子里摸出拂晓,置到案上,箫宴的手边。
“殿下。”宣琴语气微弱,一字一顿,“这是昌陵君贺您新婚的礼物。”
箫宴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宣琴接着道:“卢大人说她在魏国已有婚配,让您忘了她。”
拂晓透着诡异的红色,像极了人血。
箫宴看着心生厌烦,随手掷在地上,玉身登时碎裂开来。
他仿佛听见一声微不可闻叹息,循着声音的位置,他看向被毁的玉坠,也就只是看了一眼。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宋卿晗最后一次朝他执礼诀别。
她在说话,如果他能听到,应该是,“过往种种,一笔勾销。”
“就此别过,请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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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以为拂晓碎裂后,她应该走上奈何桥来着,但睁开眼的状态,和在拂晓里没什么区别。
还是飘飘荡荡的游魂。
拂晓是双鱼坠里的一只,也就是说她现在应该是在双鱼坠的另一只里面。
四周陈设是古玩店,根据来往客人的口音,她推测出是越国人的店铺。
她百无聊赖的观望四周,骤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卢大人。
卢大人走在前面引路,跟在他身后的,是宋卿禾。
但她紧接着发现,那只是六年前的宋卿禾。
因为跟在宋卿禾身后的,就是十四岁那年头一次游历越国的自己。
“你留在这里,我和卢大人有事要谈,待会就回来。”宋卿禾叮嘱她,“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知道了,知道了。”
沿二楼上去,靠左边有间密室,卢大人打开机关,观望四周,随后两人走了进去。
房间极为隐秘,有个人在里面等着。
望见宋卿禾过来,他揖手道:“属下拜见伯陵君。”
“坐。”
那人随即把打磨好的双鱼坠放到案前。
宋卿禾拿起双鱼坠,指尖描摹玉坠轮廓。
卢大人则是拿起一旁打磨玉坠时的草图,望见上面要求遇光则显的四个字:“拂晓,昌陵。”
他琢磨了下,摇头笑道:“昌陵拂晓。”
昌陵拂晓,其实是宋卿禾对自己妹妹的祝福。
宋卿晗顶着现在的名字身份,是没有办法和箫宴在一起的,所以宋卿禾筹划送她去越国,为了成全她和箫宴。
两年后箫宴会成为质子来到越国,会有人引他来这家古玩店。
店家会向箫宴售卖玉坠,如果箫宴心里有她,就会买下那枚名叫昌陵的玉坠。
届时宋卿晗会用新的身份和他重逢。
她会和意中人在越国开花结果,也会在这里百世其昌。
但卢大人不知道的是,两年后宋卿禾一个人来了越国。
那天落了小雨,街市上车流稀落。
他再次走到二楼左手边的密室,店家向他提起两年前那块玉坠。
宋卿禾垂眸,神色在阴暗的天色里看不清明,他顿了顿,道:“没用了,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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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的店家不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