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去魏国做死间。”
“有朝一日,倘若你我都还能活着回到沛国,过往种种,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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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前夕,宋卿禾和她说过送她进宫的事情。
在她身边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玉姝,年后会顶替她进宫,而她在生辰宴过后,会换上一个全新的身份,去越国生活。
这件事情宋卿禾筹备了近两年,一起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以当他看见宋卿晗在书案前长跪不起时,不免有些疑惑。
那把匕首是及笄之年,宋卿禾送她的成年礼,此时被她架在脖颈上。
她要去魏国做死间,原因未知。
他看着这小东西从襁褓里那么一点点大,长到快嫁人的年纪,她就只叫过他一次哥哥。
她的说话声急促且带着颤音,只有紧张至极时才会发出的声音:“若哥哥不应允,我即刻死在你面前。”
她不可能把箫宴说的话如实告诉宋卿禾,而箫宴只要还活着,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宋卿禾。
当箫宴威胁她时,留给她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宋卿禾已经承受了太多的骂名,起码让她帮宋卿禾一次,即使这微不足道。
“让我去魏国吧,我一定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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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是可以活着回去的。
田奚君是沛国情报司众密探之首,也是春申君生前最信任的家臣。
在奚君的帮助下,她有惊无险的在魏国过了三年。
但即将离开魏国那天,她被李策抓住了。
在之后近一年的牢狱中,她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
李策给她带了糕饼,甜得发腻。
“我在街市上买的,无毒,你可以放心吃。”他挨着她坐在草席边,看着她毫无心里负担的吞食糕饼,说话声慢慢悠悠,“济世堂的老大夫死前托我带份过来,他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栗蓉饼。”
她顿了一下,“他死了。”
“那老东西伙同几个细作劫狱。”李策说着笑了,他端视手掌上拷打犯人留下的血迹,“尸首吊在城楼上,曝尸三日。”
她面无表情的吃栗蓉饼,“是吗。”
李策讥讽道:“他是为你死的。裴伊人,只要你一日没有消息传出去,就会有人不停为你死。”
“人总归是要死的。”
“你一定查到了什么。霍家有什么秘密,你说出来,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体面的死法?”
“譬如留个全尸,立个坟茔什么的。”
“世子殿下。”她放下糕饼,长长的叹了口气,“倘若你我易地而处,你会为了这个体面,出卖自己的国家吗?”
李策起身,顺手把那碟子栗蓉饼掀翻,唾骂她:“冥顽不灵。”
牢房门随着李策离开再度紧闭。
她跪俯在地上,去捡那些甜饼,十只手指上的指甲被拔去了□□,双腿被打断后接骨,接骨后再打断,好处是失去了痛觉,坏处是即使是痛觉也感知不到了。
但她还是想活下去。
这种痛苦结束于武帝二十年的秋天。
一份不知道是谁传递而来的消息,沛国内乱,宣氏起兵清君侧,宋卿禾自刎殿前。
她很早之前就隐隐猜测过,在宋卿禾铺设好的棋局里,给他自己预留的结局是什么,她总以为,如果她还活着,或者没有死讯传回去,宋卿禾应该不会如此决绝的离开。
但她猜错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宋卿禾带她去西郊钓鱼。
她拎着衣裙踩在水里,宋卿禾看见了,匆匆跑过来,把她从水里拎出来。
他训斥的很大声:“水流这么急,要是把你冲走了怎么办?”
她仰着头问他:“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你下水前不想想后果吗?这会儿倒来问我?”
“那我就是不知道啊。”
宋卿禾把手抬起来,她慌忙抱住头,以为他要下狠手打她了。
他只是抬手擦她脸上的泥巴点,还嫌弃她,“脏死了。”
湖面清晰倒影出她的脸,没有泥巴,她只听到水滴啪嗒啪嗒坠入水面的声音。
她转身去看宋卿禾,宋卿禾不见了。
她急忙望向四周,怎么也找不到宋卿禾的身影。
再看向水面,只看见一双哭泣着的眼睛。
过了很久她才发现,那个不停落泪的人是长大后的她自己。
她终于明白,宋卿禾不会回来了。
她也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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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拂晓中苏醒,四周热闹喜庆,从喧嚣的氛围中,她得知今天是箫宴成亲的日子。
箫宴在越国做质子,桓太师请旨赐婚,将嫡长女桓姒许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