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被人从内掀开,露出一张背着烛光的颀长身影,锦袍加身,革带朝靴还没来得及更换。
“你出去罢。”章启哑声朝着小元子道。
小元子想着太子殿下的吩咐——务必以虞姑娘为先,若是她不愿见王爷就着人送她回府。
看了一眼神情恍惚尤带三分控诉的虞秋烟,小元子有些犹豫,心道,这算不算不愿呢。
“出去!”
这一声扬高了几分,触及章启冷厉的眸子,小元子直觉自己还不走就要被杀人灭口了,立即抬步退到了屋外。
没多久便听得屋内又响起一声哭诉。
“我就不出去!”
那声儿比肃王吼得还大——
不及小元子暗叹虞小姐好胆色,紧接着又听见章启轻声道:“不是让你出去……”
颇有几分哄人的意味。
小元子啧啧称奇,站的远了些。
章启并未再走动,只站在卷帘一侧,垂眸远远看着地上缩着的一团影子,心下生疑,问道:“你方才,知道我在里头?”
——所以才会闹着不进去。
蹲在地上的人却并未作答,静了一会后,突然闻见“啪嗒”一声,是水滴落到地面上。
章启这才抬步走上去,微微蹲下身去察看。
浮动的烛光下,小姑娘眼尾泛红,面上双颊酡红一片,就连瘪着的唇瓣都红艳艳的。
虞秋烟察觉他的眼神,赌气一般将脑袋埋起来,将头顶留给他。
“怎么了?”章启还是不由愣了神。
“我不出去——”虞秋烟嗡声道。
“不是说你,是让小元子出去。”章启看着眼前的人,愈发软了声,“别蹲在此处,进屋罢,今日是太子行事不妥当,你若不想见我,我先行回府……”
章启无奈站起了身,可蹲着的人却还是未动,他微微伸出手又将手蜷成拳头缩了回来。
等了片刻,虞秋烟又拎着帕子掉了一滴泪。
又抬着脑袋泪汪汪望着他,继续道:“小元子踩了我的帕子,我不要了——”
仿佛对刚才的话完全没听见。
听着隐约的哭声,章启终于察出了不对劲,弯腰凑到了虞秋烟的身侧,离得更近些,能闻见她腰间香囊暗香浮动中混着一丝酒气。
章启哑然失笑:“你醉了?”
“你才醉了——”虞秋烟立即反驳道,仍觉得不够,睁着双眼继续污蔑道,“你身上都是酒。”
一弯冷月斜挂在没有一片树叶的秃枝之上,寒夜如潮,凉气浸骨,
她的双眸仿若盛着一片湖水,眼尾一圈绵软的红痕直直蔓延到双颊,神态无辜又妩媚。
她蹲在地上,微微往他身上倾靠过来,掀着眼睫,一字一句:“你——是——醉——鬼——”
章启不禁笑了。
被这样望着,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违心道:“嗯,我也醉了……蹲久了难受,起来罢。”
他理了理衣袍站起身。
“起不来了——”虞秋烟腿软了。
她突然毫不芥蒂地伸出手,一副要人拉的样子。
她抬手时,手臂微微张开,衣袖从手腕上滑下少许,露出半截手腕线条在暗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仿佛上好的玉瓷,纤细的指尖上泛着一点蔻丹的色泽。
章启愣了片刻。
“我腿软……”她娇滴滴道。
章启伸出手搭上去,轻轻往上一带,将人拉起来,双手一触即分。
她的手冰凉一片。
虞秋烟趔趄了一下,刚站稳,倏地凑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章启的眼尾,抬手指着——
“你这里好红!”
章启偏过头躲开她的指尖,掀开卷帘快步走进了里屋。
她跟上去,像是发觉了好玩的事情,抓着他的衣袖,不满嗔道:“你干嘛呀?走那么快。”
这人喝醉了看着倒是与常人无异,乖乖巧巧的,却不讲道理得很。
见他停下来,又十分熟稔地去抓他的手,还将自己冰凉的手钻进他掌心取暖。
“你,做什么?”章启吸了一口气。
“你走太快了!”她无辜的指责,继续蹭着,“我手冷。”
说着她愈发得寸进尺,两只手都凑过来抓着他——这是拿他当暖炉了。
仿若两块冷玉贴上来,章启却愈发觉得手心发热,虚虚握着,没有挣脱。
“你都不给我暖手了,你变了!”她又不满了,楚楚可怜地指责道。
章启面沉如水,定睛望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虞秋烟却毫不退却,她往前跨了一大步,伸手抓着他两侧手臂的衣摆,整个人踮起脚凑上去。
几乎在那纤细轻软的身段贴上来的一刹那,章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