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败在了他的脚下。
可唯独这最后一步关于陈香扇的棋,他自知下的不是太好。
若非国破,故事本来的模样应是爱人永远隔在一道宫墙。但当变数袭来,陆坛明便随即改变了方向,他要他们在国破之后踏上一条充满迷茫的归途,而在归途的尽头爱意消散,所有人都将沉沦在那里。
哪知越然破局而来,陈香扇坚定不移,是他们不曾更变的爱意打乱了这场棋局。今日陆坛明虽输掉了棋局,却也恍然明白,真正相爱的人是何种模样。
陈香扇站在不远处怒不可遏,她握紧了拳吗,“就算是你与我有怨,又与越伯父有何干系?”
陆坛明瞧着她的脸,似是怅然般靠在壁上。
他想罢了阿娘,又念起了阿耶,“都说陈州一战无人生还,其实不然,一千二百八十三人的队伍,还有一人活了下来。那便是被贬出长安后,又进了成宏军的羽林郎越奉行。当年若非袁世伯劝阻,朕又怎会放过他?可他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出生入死?偏为何越奉行没有信守承诺。”
“当然,朕还是放走了他。”
“只是,朕不过在等一个时机,朕要他痛不欲生的死去。朕要看着仇人相残,朕要让他们互相折磨。”
嘶吼声穿过石室,越然再也压制不住怒气冲上前去,将冰冷的长刀抵上了陆坛明的胸膛。可陆坛明看着眼前人,有种向死而生的绝望,“小子,你可知用什么样的墨水写字,一旬后便会消失的无踪无迹?”
越然压紧了陆坛明,陆坛明不由轻咳几声。
“是加入乌贼骨粉的香墨。”
此话一出,一切都已明晰,那张陷害越然的悬赏令,便是出自陆坛明的手笔。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越然威胁了越奉行,越奉行便因此一步步走进了陆坛明的陷阱。
“混蛋。”越然的刀刃在陆坛明的胸膛划出血迹。
陆坛明却置之一笑,“越然,你赢不了的。就算是有办法将朕从秦百家手中困住,你也再走不出这一生的阴暗。你阿耶死前写下的陈罪书,就是对他悲哀人生最好的诠释。你和她就好好享受朕送给你们的大礼吧……”
疼痛的感觉在胸口蔓延,陆坛明仍摆出一副胜利模样。
可当那强有力的声音从不远处发出,只闻陈香扇带着她们的坚定抵抗起眼前的黑暗。
她说:“不,陆坛明你错了。”
“那个走不出阴暗的人,只有你。你充满仇恨里的人生,从未见过太阳。可你回头看看,你这一路上究竟辜负了多少人。贵妃娘娘离世前的书信中,满是难酬的壮志。袁侯爷以及袁家的每个人,还有与长安失联的成宏军,哪个不是在为太沧尽忠,乃至梦粱殿中殉国的她们,也是那样勇敢。”
“而你呢?你却将他们舍弃。陆坛明,你真的半分不曾后悔过吗——”
陈香扇的斥责中,满是替他们不甘。可陆坛明的眼中明明带着悔意,他开口时却说:“朕的大仇当报,当死而无憾。朕不会后悔。”
“无需你的后悔,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
刀刃划过石壁,由远及近,那低沉且沙哑的声音被风带进石室里。陈香扇猛然转眸望去,霍满金的脸忽明忽暗在烛火里,她诧异地唤了声:“霍叔?”
只瞧霍满金站定在暗牢外,短刀染血,衣袍淌水。
瞧上去他应是一直守在门外。
霍满金开口时石室外的闷雷响彻天际,这是与那晚一样的声响,陈香扇只觉噩梦般的昨日如在眼前。
他说:“丫头,她是说过,她的一生都在为过去恕罪,可她还说那年的她别无选择,若再来一遍她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或许所有人都认为她自私,可我知道,是她自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苦难。她绝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可丫头,我不指望你能谅解。我只希望一切恩怨在今晚终结,这一定是她最想看到的结局。”
霍满金语毕抬脚走过陈香扇身边,她不知今日霍满金为何如此平静。她眼看着他来到越然身旁,移开了越然手中抵在陆坛明胸前的刀,“小子,过去的种种,算我抱歉。今日能不能把他的命让给我?”
话已至此,越然却仍执拗地不肯收去九万里。
霍满金便又言:“别再沾手,别再让故去的人担忧,他们付出的一切都是为自己救赎。你们路还有很长,带丫头离开,外头天地辽阔去过想过的日子。”
“去吧。”冰冷的刀剑被霍满金轻轻按下,他在这一刻醒悟。
霍满金回首半生自己错了很多,他现在只希望这些晚辈不再去走他来时的路。越然怔怔看向眼前人,好似望见越奉行带着满目慈悲苦苦劝赎。
他鬼使神差地收起了九万里。
下一刻,霍满金从怀中掏出石脂水泼向了陆坛明。当火折掏出的瞬间,陆坛明从火光中仿佛看到了一张张故去的脸,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畏惧,可他再也回不了头。
霍满金已下了决心,他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