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的哀嚎声与里间的咳嗽声合为一体,里间的年轻姑娘受到惊吓,赶紧出来看看这头大声叫嚷着的驴,脸上露出惊讶:
“怎么又有力气了?”
站在阿竹身边的白嫩小孩子一脸乖巧,摸着阿竹,乳声乳气:“起……拉……”
嫩白团子软软糯糯,眼神清澈无辜,不忍让驴拒绝,阿竹心中泛起同情。
年轻女子见驴儿盯着孩子看,担心一旁的孩子被吓到,马上将孩子抱去里间,这才出来安抚了一阵,拽着阿竹爬起来,引着她绕着滚碾继续转。
麻木酸痛的阿竹想起团子不忍拒绝的眼神,条件反射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浑身失去力气,长叹一声,便倒地身亡了。
里间躺着的人听见外屋的嘶叫,吓了一跳,一不小心竟把魂魄吓飞了,再没醒来。
驴生涯,卒。
临死前,阿竹还在想,因为同情小团子,她被累死了。
又是一阵亮目晕眩之后,阿竹又被一股肉香味唤醒了。
用力闻了闻香气,是她最喜欢吃的肉包子。
倏地睁开眼来,只见不远处一个垂髫孩童正手捧散着热气的白玉包子。
那孩童软软糯糯,鼓着双眸,舔着嘴唇,吞了吞口水,细细打量着手里的吃食,着实让阿竹羡慕。
不过,有了前两次的畜生经验。
阿竹强忍着冲上去抢那只白玉包子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往身下看去,这一看不当紧,又震惊了。
“啊~~”地一声又叫出声来。
“汪—汪—”
阿竹变成了一只黄狗。
不知才从哪个泥坑里戏耍出来,身上的黄毛被泥浆溅得一绺一绺的。
那个垂髫小儿此时被突如其来的犬吠声吓了一跳。
身子一颤,小手一抖,冒着热气的白玉包子便掉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阿竹凭着潜意识的本能向前扑去,一口咬定那只白玉包子,衔至一旁,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吓得那名小儿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出来。
稚嫩的哭声响彻巷道。
此时巷子里突然来了一批官兵,打头的是一位将首,英姿清朗,身披盔甲,刺枪斜挎,快马骠骑,可谓是风尘仆仆。
只见将首在那名小儿面前停下,将手中刺枪和身下那匹马儿递交给身旁的侍卫,快步走向小儿面前,低声呜咽道:“我的儿呀!爹爹回来了,让爹爹看看你!”
说着伸手去扶地上的小儿,给他拍了拍粗布衣上的土屑。
那小儿霎时止住了哭声,瞪着杏眼,盯着那人看。
将首伸手擤了擤小儿流出来的鼻涕,安抚道:“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爹爹替你做主!”
小儿的黑眼珠提溜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一旁的大黄狗身上。
这只大黄狗刚吞完最后一口肉包子,正窝在墙边,心满意足地舔着前腿的呲毛。
旁边包子铺的小贩见状,鼓着气打抱不平:“这位将军,刚刚是这只大黄狗夺了这位小公子的包子,还对这位小公子大肆吠叫,怕是别吓坏了这位小公子。”
小贩早看这只大黄狗不顺眼了,大黄狗每次都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卷几个肉包子溜走,奈何大黄狗每次又比较凶狠,虽心生怨忿,却也总拿它没有办法。
若此时也能借着这位大将军的由头,将它赶出去,也是不错的法子。
阿竹闻言看了眼那名小贩,腹诽道:“哼!搬弄是非的小人,我即使成为一只狗,也不会如此作恶的!”
无奈腹诽声有些大,竟小声哼唧出来了。
在旁边几人听来,似是大黄狗在委屈抱怨,惹得众人连连发笑。
“来人!将这只大黄狗杖毙!”
“是!”
“算了,驱赶至城外吧!”将首改了主意。
“是!”
安排妥当之后,将首轻声安抚了会那名小儿,便抱起小儿起身离开了。
上一秒,阿竹还在抬眼盯着那名小贩,暗忖道:“卑鄙小人!”
下一秒,就被一群官兵围成个圈子,感受到敌意,本能地站起身,对那几人龇牙咧嘴起来。
原本几人一狗,互相僵持着。
眼见几人围合的圈子越来越小。
阿竹率先攻击出去,大家瞬时乱作一团,阿竹四下挣扎撕咬,挣扎间,咬伤一人,撞上一柄刺枪,身下一痛,又倒地身亡了。
得,这回是自己往枪口上撞死了。
大黄狗生涯,卒。
临死前,阿竹想,她没抢那个小儿的包子,明明是小儿自己没拿稳掉下来的,被冤枉,真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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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三回,阿竹又一次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