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巷道左绕右绕的,老爷怎么会找到这家铺子的?
是这家铺子太有名了吗?城内的确没有哪家包子铺比得上这家。
阿竹三两口吃了包子,心想着以后还要再来买,擦了擦手,快步跟上了老爷。
只见老爷拿了包子,并未急着吃,往巷子里走了几步,停住脚步,顿了一会,才折回来出了巷子。
出了外城,在城外河边一棵粗壮的柳树下坐定,从怀里掏出包子,细细品味起来。
阿竹躲在远处,看着沈老爷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回想起前几世,怀烨卿那个狗东西也在这个巷子里生活过,想来老爷与怀烨卿的父亲岁数相当,莫非老爷认识怀烨卿的父亲?还是说沈老爷是怀烨卿的亲生父亲?
百思不得其解的阿竹正假设多个猜想,忽然看到原本端坐着的老爷不知什么时候撑起了手肘,脊背跟着身体一抽一抽的。
老爷这是,哭了?
阿竹走近了些,看老爷抬手伸起绣袍,在脸上拂了几下。
这哭泣的样子,当真和三少爷一样!
只是离得太远,根本听不见老爷嘴里嘟囔的什么。
及至午时,沈老爷慢慢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屑,金柳轻拂,沈老爷又驻足了很久,折了一根柳枝放在怀中,缓缓踱步离去了。
沈老爷行至外城内,进了家馆子,垫了垫肚子,便往内城去了。
秋日午后虽算不上毒辣,但也颇为热烈,沈老爷在烈日下走了几个时辰,才回到城内,去了城东的药铺,买了些药出来了。
阿竹跟在老爷身后,穿街走巷,远远瞧见了二少爷在春风楼门口,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好在老爷并未瞧见。
阿竹摇了摇头,叹口气,继续跟上去。
丝毫没注意身后有个人,跟了他们一路。
日头偏西,酉时已过,正当阿竹以为老爷要回府的时候,老爷却去了与沈府相反的方向,一路上疾步匆匆,小心翼翼,尤为谨慎。
阿竹担心地跟了上去,只是愈走愈发心慌。
老爷……老爷这是要去……这是……不可能吧?
直到老爷推门进去,阿竹仍一脸震惊。
看着门前的匾额,连连摇头。
这是……怀公爷府?
老爷去了怀公爷府!
阿竹趴在檐上,跟着老爷到了怀公爷府西北的角门处,这个巷子只有怀公爷府一家院墙,旁边是别家的后院宅家,并无什么人来。
只见沈老爷四下看了看,然后轻轻叩了三下门,停顿一会,轻叩了两下,又拍了三下,门就被打开了,有人引他入门。
沈老爷又朝巷子里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这才进了门。
阿竹有些震惊,自言自语道:
“这……这……沈老爷来怀公府做什么?难道……”
顾不上思考,阿竹轻轻地跃到了怀公爷府的檐墙上。
这已经是第三回来了,她早已驾轻就熟。
只见老爷进了角门,并未往前院去,反而往后院去了。
阿竹僵在原地。
后院是……是……是……
怀烨卿母亲的住处!
虽说怀烨卿亲生母亲和父亲去世了,可这二夫人还在世,没了亲妈,后妈自然成了怀府的老夫人。
可老爷为何要去……后院?!
阿竹躲在檐上,屏住呼吸。
只见老爷进了怀府老夫人的门中,屋内下人出来掩了门,在门口守着。
阿竹犹如晴天霹雳。
老爷……老爷……这是与怀公爷的遗孀……私会……来了?
老爷在城外逛了一天,就是为了……傍晚时候避人耳目?
好在晚上的时候,同怀烨卿的后妈……私会……
他们之间……
一场大戏,在阿竹心中上演。
阿竹不敢细想,屏息凝神,死死盯着。
可能阿竹也没想到,几天之后的流言,比她想得还要狗血。
及至戌时,街上打更的人刚报过时,老爷才从屋里出来,来时手里掂着药材,走时两手空空,一脸欢欣与满足,回府去了。
直到老爷房里熄了灯,阿竹才轻叹口气,浑浑噩噩回房做心理建设。
小时候,她的爹爹也是这样,喜欢上了新的阿娘,和新的弟弟。
只剩下她和阿娘,独守院中,整日孤苦伶仃。
她知道那种滋味,很痛苦。
烟儿正端了菜出来,见阿竹坐在桌边,开心道:“阿竹姐姐,可真巧!我刚热好饭,你就回来了,快吃饭吧!”
阿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句。
“阿竹姐姐,你怎么了?”烟儿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往外拿,一边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