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终于从院门里三两步走出来,招着手叫他们过去:“办妥了都。跟他们打了招呼,住得靠里头些,安静。”
萧君澄便带着彦歌给他道了声谢。
是时候分别了,背囊回到彦歌手上,她扶着斗笠上前几步,刘远和她又寒暄了几句,朝把关弟子出示了凭证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院内走去。
萧君澄则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目送那个瘦条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宛若一张尘世大口的,山庄繁杂精致的高大牌楼里,但萧君澄知道她还会再出来,她随时可以,迎接她的也不再是萧庄日复一日的青山细竹,而是更广阔的,等候已久的世界。
他笑了笑,正要离开,一阵莫名的心悸却令他脚步一滞——为脑海中的不速之客——某种并不具体的,比明日要更遥远,恶劣又神秘的对未来的预感悄无声息地袭击了他,潮涌着淹没了方才徐徐升腾的欣慰,反而催生出近似不安的情绪。日光之下,这种感觉依然相当不祥,他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如此担忧,只能竭力不让旁人觉察异常,但还是身不由己地紧绷起躯体,头皮发麻。
一切到来得如此突兀,他深知自己没有远古先知的血脉,这样的惶恐往往带着几分杞人忧天的愚昧,可当留鹤山上的清远之风顺着云间而来,在这超脱凡俗的高山流水之地,他像忽然受到启迪而感悟,竟打了一个寒颤。
钟声就在这时响起。他不记得山庄何时装了口钟,便也不知这声音来自何处,只觉得这宏伟佛音污浊不堪,透着一阵悲悯的刺耳,如迷惘者入局,如阴谋者得逞。他心有所感,忍不住看向让彦歌发问的那座山峰,仿佛那里藏着答案,可是那座幽谧的庭院已经消失在稠密的山雾中,天空压着山头。
他睁大了眼,凝视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