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乔穆时,程栏忍不住叹了口气,用目光示意他安静。
程栏端端正正向元帅行了一礼,命人给元帅倒了杯茶:“禀元帅,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无论如何,有罪当罚总是没错的,只看他究竟有罪与否罢了。元帅、赵参军与几位长史也累了,还请帐中安坐,此事交由末将处理,不过半个时辰便能有结果。”
若论人缘,乔木兰远不如程栏。
尽管在众将士看来,程栏长得没那么男人,言行也娘里娘气,脸皮还薄得要命——有人还因此歧视、欺负过程栏,结果不是被乔穆打服,就是被程栏以德服人。
哪个真男人好意思一直欺压一个品性端正、是非分明,乐于助人,比如自己没多少军饷,还愿意借给别人应急,只要不涉及原则,脾气就永远随和的老实人呢?
更何况比起军功,除了乔穆和白尧,没几个比得过他。
于是,欺负程栏的人越来越少,怕程栏吃亏而护着他的人越来越多。
到现在,全军上下都愿意给程栏一个面子,元帅也更喜欢程栏这种懂事的人,便顺着程栏给的台阶,携赵参军等人回帐里歇着去了。
帐门大开着,他们仍能看到事态进展。
只见程栏先请众人就地坐下,除了乔穆和白尧仍端正站着,大家都很听话,然后便有一队程栏麾下的人马抬来了热腾腾的饭食,依次分发,最后,有三人被程栏唤出,依次在士兵身侧跪下。
一个是士兵派出鸣金的小兵,一个是刚刚与士兵辩驳的女军,还有一个则是女军口中的相邻战阵的将领。
程栏开始审问小兵:“他派你通知木兰女军了吗?”
小兵看了士兵一眼:“……派了。”
程栏点点头:“那你通知了吗?”
“通……通知了。”
女军立即道:“他说谎!我没见过他!”
小兵被女军凄厉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程栏看在眼里,转头对女军安抚一笑:“你别急,再等我问问嘛。”
说完,程栏在小兵面前蹲下,平视着他,和和气气地道:“其实事实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了,你若能实话实说,便是戴罪立功。他派了,你没通知,罪就是你的,但若他没派,或者说故意命令你别去通知木兰女军,你便只是受人指使,罪还不算严重。
“乔统领是什么态度,有多吓人,你都看到了,事到如今,这个罪责必须有一人承担,‘他’是白将军的堂侄,你可不是呢。”
士兵愤然道:“程小都统,你这是在诱供!”
程栏理也不理,而是直接转头,微笑看向白尧。
白尧肃然凝视着士兵:“你再干扰程小都统审讯,我就摘了你的舌头。”
程栏并不心急,又劝了小兵一句:“从军不易,离家千里,谁不想平平安安离开战场,回家去呢?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问别人。”
不等小兵回应,程栏已转而问女军:“通知你们撤兵的那位邻阵同袍呢?”
女军眼圈通红:“……战死了。”
程栏又问一旁垂眸的邻阵将领:“是你派那位义士去通知木兰女军的?”
将领道:“是。”
“你听见鸣金了吗?”
“听见了。”
“是这位小兵通知的?”
“是。”
“通知过你们之后,他去了哪儿?”
“他本该一路驰马至木兰女军那里,却原路返回了。我当时以为规矩临时改了,毕竟此番战阵拉得太长太大,撤军又是急令,为了尽快且稳定传达,不再由一人负责一个军令,改成一人负责一个战阵,之前元老大王在时也不是没有过。可直到我们尽数撤回,撤兵的必经之路上也未见木兰女军一个身影,这时我才察觉有异,回来问其他将领,得知规矩未改,便赶紧遣人通知她们快撤,可惜来不及了。”
无需程栏再说什么,程栏也特意给了全军一点时间,消化所听到的一切来龙去脉。
小兵已然腿软,一边磕头一边招认,苦苦求饶。
士兵怒极,起身便要殴打小兵,被白尧一记耳光又制住肩膀,生生按着跪了回去。
程栏无视他们,向元帅抱拳道:“禀元帅,木兰女军确为遭人陷害,乔统领乃是一时情急,实在情有可原,元帅一向赏罚分明,爱将如子,还望此次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乔统领这一次。”
与此同时,白尧亲手押解士兵于主帐前,与堂侄一同跪下,为其请罚:“他做出这等为人不齿的事来,末将已无颜对全军上下。无论何种刑罚,末将都认,请元帅定夺。”
元帅始料未及此事竟是真的:“……就为了一己私怨?”
见事已无转圜,士兵忙向元帅扣头恕罪:“末将是一时糊涂……”
说着又转身拖住白尧的胳膊,“堂叔,你怎能忍心不救我?”
见白尧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