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木兰撑着拐杖,有些生疏却仍稳稳地一步步挪到那将领跟前。
见白尧上前要扶,她伸手将其推开,然后拎起那将领的衣领,往自己身前一扯:“这是我为了生擒左帐王,亲手割下的一条腿,你对着它,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伤口尚有血迹,殷红刺眼,那将领垂眸看着,面色变了又变,在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又是程栏上前缓和气氛,松开乔穆的手,神情难得严肃:“乔统领何时说过不救,又何曾拦过你们去救?”
他留了半句未说出口——昔日元帅可不是如此。
那将领这才半垂着头道:“左、左帐王为我军生擒,这不是营救元帅的天赐良机?不然要怎么救,只能丧权辱国地赎,不是割地,便是……凭左帐王一人便能做到的事,我们凭什么舍近求远、舍易求难?”
“为谁生擒?天赐良机?”罗织忽然冷冷开口,“这是把左帐王当和亲公主了。”
左帐王一直由罗织亲自看管着,此时就在她身边,正被封着嘴,又气又笑,脸色涨红。
罗织瞥了左帐王一眼,笑意浅浅,目光却淡漠得令人毛骨悚然:“舍卿一身安社稷,不知何时用将军。”
相持到最后,元木兰一身血污泥土地出列,向众将士端正抱拳:“救元帅乃军中首要大事,木兰女军自当义不容辞!区区一个左帐王,如何能与我军主帅、领土与百姓相提并论,若能兵不血刃,换我军主帅归来,可当为左帐王记一大功!”
随乔穆归来的二百男军率先鼓掌叫好,向众将士称赞木兰女军生擒左帐王一战着实不凡,还拉拢其他男军,夸耀木兰女军高节大义,不让须眉,同时给了乔穆一个台阶下:“乔统领向来嘴臭,得理不饶人,但他也没拦着元副统领不是?不说话便是赞同了,真是义薄云天,不愧为‘杀神’!”
见乔穆虽不虞,却的确没有反对,白尧郑重承诺:“木兰女军此功必将记入军报,呈于圣上,告之天下!”
军心齐了,事也定了,乔木兰帐中四人的意见却始终不能统一。
罗织不同意,乔木兰更满怀不甘,可为了元木兰和其他女军,她们都忍了下来。
程栏语重心长:“木兰女军还要好好走下去呢。你这时若讨价还价,出言不逊,除了让他们误会你,还会让本就与女军有隔阂的男军,认为木兰女军和他们并不同心同德,还斤斤计较,有点功劳就想骑到他们头上去。”
乔木兰冷哼道:“这功劳不够骑他们的?”
“你闭嘴。”
程栏连骂人都好声好气的,“之前元帅不肯出兵救女军时,很多男军是不赞同的,他们对女军本就心存愧疚,方才见她们平安归来,也是很高兴的。这是个不错的开始,让木兰女军不再单单是女军,而是与全军融合的同袍与将士,这对木兰女军的来日有利无弊。”
乔木兰老老实实盯着残腿闭着嘴,罗织则忍不住开口:“究竟是我们不够融合,还是他们不够接纳?”
程栏口中的道理,乔木兰和罗织如何不懂,正因为懂,才更如鲠在喉。
罗织冷淡道:“原本的绝世奇功,转眼成了两军交战后的扯平,我们的战利品,要被心安理得、心甘情愿地献出,若非乔统领讨价还价,只怕他们的态度要更加理所当然,谁叫他们总有道理,谁让他们的道理总是对的。
“抢人头计军功的时候,他们比谁撕咬得都厉害,却看不惯别人护着自己的战利品。没有左帐王,我们的军功就是一纸空文。军报在他们手里,他们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就算承认也不过是一时的,等事情一过,此事就能被忘得干干净净,再有一段时间,便能当从未发生过。”
乔木兰斗胆补了一句:“见木兰女军伤亡不大,他们还会以为,我们抓左帐王很容易呢。”
不久前就有一个实例,程栏看在眼里,却唯有叹息。
自进帐起,元木兰便敛了笑容。她何尝没有不甘,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当下,我们没有两全之法,只希望日后的木兰女军,不要再有这一天。”
将木兰女军尽数交由元木兰与罗织安抚打理之后,帐中只剩乔木兰和程栏两人。
见乔穆闷闷地不说话,程栏温和一笑,蹲在他面前:“我知道,乔统领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我也知道,你不是不会以退为进。倘若你没有受伤,木兰女军自有来日可图,此番奇功虽难得,只要有你在,想要再有,未尝不能,可谁说残了一条腿,就再不能上战场了呢?”
乔木兰看向一边:“胡说什么。”
程栏把乔穆的脸扳回来:“是我胡说么?不是有人以为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上战场,未来恐无法控制,所以想为木兰女军留住功勋,不惜自污,比往日更狂傲不羁,令人厌憎。”
“……”“你有些话确实过分了。正如元帅代表全军将士,他被擒,我们也跟着蒙羞,你现在也代表木兰女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