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微风舒畅,也卷进来一些紫藤花的花瓣。融融想来是对北州沐浴上了瘾,又恰好在时竞之后用浴堂,干脆一泡泡了半个时辰。
她擦着湿漉的发梢末端,一边欣赏廊间月色,一边缓步回房。
今夜月色极好,许是春日到来的缘故,花丛间已悉悉索索传来虫鸣之声,一派生机光景。
路过主卧的窗子,时竞的影子映在纸窗之上,随着烛火轻轻摇曳颇为有趣。他一手伏着脑袋,一手执书,斜着倚靠在软垫上,颇为懒散的姿态。
她玩心又起,脚步放轻,打算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吓。却不想只探出一个脑袋,便对上了时竞含笑的双目。
他笑而不语,偏着头依旧懒散,只是笑盈盈的眼中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似的,微微弯起。融融面上升起红云来,不好意思地从屏风后边直起身,走上前。
“我以为你没发现我呢……”她鼓鼓腮帮子,在榻地另一侧坐下。“你方才在看什么书?”
“非常无聊的杂谈。”他微微笑,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话锋一转调侃起融融方才未成功的恶作剧来。“这窗户可不是单向的,夫人大意了。”
融融叹了一口气,只得认栽。
余光瞥见桌上热气腾腾的牛乳奶茶,原本略有些丧气的面容旋即换上了笑颜来。寒月除了煲糖水最是拿手,时新的牛乳奶茶、双皮奶也是全然不在话下。
这么一碗丝丝甜在手,哪里还有什么烦恼呢?
她连一旁摆着的小勺子都没有拿起来,双手捧着小碗便作势要一口气喝完。只是刚刚含进一口,尚未全然咽下,便如触电般一连打了好几个颤。呛了几口牛乳奶茶,连忙将手里的碗放到一边,掏出手帕来掩住口鼻。
这是什么?融融眉头紧皱,生理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桌上碗的形状。
为什么入口又咸又甜又涩,后劲又叫人牙疼?她抹抹眼前的水雾,凑上前去。小狗一样警惕地嗅了嗅这碗里液体的气味。
莫非是药吗?
时竞不过倒个水的功夫,一转身便瞧见小姑娘颇有怨气地盯着他瞧。因着呛了水,眼眶有些发红,像小兔子。
“真是的。”她闷声,大约是咳嗽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我喝了你的药,怎么不提醒我?还看着我喝下去。莫不是早就算好了我想吓唬你,故意报复的吧?”
时竞一愣,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她口中所念之事。瞧瞧她手边洒出来一些的牛乳奶茶,试探性地问,“你……是说这碗里的东西?”
“不然呢?”她鼓鼓脸颊,“这东西简直就是五味瓶……喝一口,感觉我的人生阅历都增加了不少。”
她说着似乎还回味了一下这牛乳茶的滋味,狠狠地又打了个颤。
时竞被她的模样逗笑,将手上的茶水递了递。“有这么难喝吗?”
“你不信自己尝一尝。”融融抬起眼来瞪了他一眼,将手边的小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有些嫌弃。
“我是不能再喝了,再但凡多尝一口,我就恐怕就要同我太姥姥一起品鉴了。”
时竞没有直接端起来,只是垂着脑袋盯着面前的碗。瞧着他略有不解的模样,融融心里升起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
“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时竞沉默,却又像是将什么都吐露出来一般。融融倒吸一口冷气,觉着身周的空气都凉了半分。
过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问,“你是……不小心做成这样的吧……?”
“嗯……南州莫不是不喜甜?”
他这副模样将融融心里留存的一线侥幸磨灭干净,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
不是什么都懂的精明商人,处事周到,滴水不漏吗?融融转过头去瞥一眼身边低着头的男子。莫非他不想演了?也想摆了?
“下次还是叫其他人做吧,或者现成买也行……”融融将碗挪开,面上苦笑。他若当真是为了她亲自下厨,也不好埋怨人家的一片好心。
“当真想犒劳我打理你的院子便给我买些现成的糖水来,以后还是别浪费粮食了。”
不知是不是融融的错觉,时竞面上竟然闪现过一线失落来。就像是被主人骂了的小狗狗,垂着脑袋,低着心情,尾巴耷拉下来一点没有活力。
时竞不解,分明夏臻送来的那册子清楚写着——给对方准备爱吃之物能有效增进感情。
他知融融作为南州人喜欢甜食,特意在煮好的牛乳奶茶中掺了好几勺白糖。
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才是啊?
融融见人还垂着头,盯着面前的小碗做出失落模样,以为是伤了这位完美狐狸公子的心,连忙低声安慰,“本来牛乳奶茶也是从北州开始传遍的大祁,你依着南州的口味做,有失偏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人无完人,要放轻松些才是。”
时竞低头浅笑,似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