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切眼前发生什么,只见那三位夫人便同见了鬼一样惊呼嚎叫着,不顾所谓体面与门面地跑开了。
原本有些拥挤的小凉亭顿时宽敞了起来。
“喵——”
石桌子上乖乖巧巧蹲着一只灰扑扑的小猫,面上的一坨糊糊叫融融一下子就认出了它来。
“你这是什么妖法?”时老夫人虽说不怕猫犬,却也对这突如其来,且来得恰到好处的小猫深感奇怪。
不过既然戏台子都塌了,这戏自然也没有必要接着唱下去了。她也就没有等着融融做出什么解释,站起身来讲桌上的猫赶走。
小暹罗有些害怕地躲到融融身后。
老夫人瞥一眼它,“你不会以为她们走了,妾室的事情就要告吹了吧?”
她面上的表情有些讥讽,眼神里透露着轻视与不屑,可转眼之间就又挂上了笑脸转变成一副慈母模样。
“做女子要大度些。”
融融点了点头,乖顺应声道,“是。”
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老夫人才似满意转身离去了。最后那句话像是说教又似警告,扎在心底突突地跳。
不过心里怪异的感觉并不像是因为那老狐狸言语中威胁的成分感到害怕,而是别样的情感。
“喵呜。”
小暹罗见不喜欢的人离开,便大大方方跳到桌上蹭着融融的垂下的手掌心。柔软毛绒的手感倒是给了人一个安慰,她牵动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来。
“你家殿下呢?”
小猫抬起头来看看她,撒娇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伏在冰凉舒爽的石桌上翻出了肚皮,冰蓝色眼睛亮亮的,盯着她不松口。
“好啦。”融融最是受不了小家伙们这样可怜兮兮的眼神,在石凳上坐下一手托腮一手摸摸小猫。
小猫不必小狗那样粘人,平日里能向你撒娇已然是稀奇了。这小暹罗今日却同蜜糖般粘在了融融手上,如何摸摸挠挠都不够尽兴,一旦显现出要离开的迹象便大吵大闹。
融融被方才老夫人的话搅乱心神,难以抑制地去在意。这小家伙虽然粘人但倒也不在乎她心思飘忽,只要她呆坐在它身边便心满意足。
踏着落日的光束,她走回宫门口,时竞已经在那里等她了。还有云霞宫宫墙掩不住的香味。
是萝卜排骨汤,还是恰到好处的香味。
融融抽了抽鼻子,却发觉自己没什么胃口,嘴巴里苦苦的。
“你怎么了?”时竞也发觉出她的不对劲,关心道。“可是着凉了?”
他温热的掌心附上融融的背,却被人向前一步躲开了。她有些神情恍惚,半晌才抬起头来。
“啊?怎么了?”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了?”
融融摇摇头,没说什么。寒月见状上前找补,“姑娘从前被关在家里不去那样的场合的,大约是不习惯累着了。用了饭大约就好了。”
时竞皱着眉头仍有些不放心,伸出手背探向融融的额间。
正常的温度,甚至还沾染上晚风凛冽的势头,有些发冷。念起这儿是风口,再站下去许真会风寒,时竞便伸手想要牵住她的手。
“那我们用饭吧?”
融融点点头,径直向前去。也不只是巧合还是有意,躲过了时竞伸来的掌心。他落了个空,望着融融的背影,眉心也不由得紧了起来。
则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融融双目无神盯着中间她喜欢的萝卜排骨汤却一筷子都没落下。
“你们先下去吧。”时竞放下筷子。周围的人应声退散,融融仍一副愣神的模样,直到寒月关上门发出“嘭”的轻声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她手里还拿着盛着豌豆的勺子,见时竞扶着她座椅的扶手转过来面向他,有些不解与迷茫。
“手链掉了,也没发觉?”时竞蹲下身,将桌子下的玉钏拿了出来放到桌面上。
“抱歉——”
“不用与我道歉。”时竞面色如常,没有站起身来而是就这样半蹲着在融融面前,以一种仰视的姿态与她说话。
他本身就生得极高,融融又偏生娇小。从前是说话融融总得微微仰着脑袋,眼下倒轮到时竞仰视她了。
时竞的眼睛在昏黄的室内显得十分明亮,微微上扬的眼尾斜挂着黄昏落日的橙红,白皙的面庞泛着烛火柔和的光。
“发生什么事了?但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再问。”
回应他的是满堂的沉默。
半晌后才听得面前的姑娘开口。
“若是……若是给紫藤榭纳个妾室……如何?”
字句之间满是停顿与犹豫,心事昭然若揭,只是她自己还不明白只当是被人耗空了精神。
“那……你觉得如何?”
时竞没有回答她,而是微笑着将问题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