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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我(1 / 3)

心大如桑沉焉,也是未能一夜好眠。

前半夜她睡得不安慰。不好扰了桑钰嫣的清净,独身一人,披着外衫,蹑手蹑脚下得楼来,晃荡至庭院。

桑府狭小,庭院自然也不甚宽广,不过是几株松柏,几株盆景。月华清辉穿过熙熙攘攘的松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六月的天,桑沉焉却觉得有些冷,沾着露水的寒风轻拂,令她脚步略显沉重。

她今日委实太过冲动。

为了先生的声誉,合该如此。

可不能不顾念二姐。

二姐已实打实一十六岁。京都的姑娘,大都十五六定下亲事,再准备一两年,十七八出嫁。

若是因她今日的冲动,为二姐惹来诸多闲话,那真是罪该万死。

她的二姐,样样都好的姑娘,不该如此耽误。

她自己亦是一介姑娘,除了舅舅家几个表哥,隔壁的齐二,绛雪轩的先生,也不认识几个好儿郎。

如何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呢?

桑沉焉许久未能想到好主意,一筹莫展,分外泄气地于庭院中继续晃荡。夜半的寒气越发明显,从脚底窜起,顺着经络积于肺腑。

忽的,她听见正房传来桑翊的惊呼,“什么!夫人你真是这般跟程夫人说的?!”

“我为何不能这么说。都是她儿子不安好心,不能赖在咱们姑娘头上。堂堂崔相公,也不能这般糟践咱们姑娘。”

桑沉焉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这说的,莫不是今儿来请阿娘叙话的那个老媪。

于是她蹑手蹑脚上前,又偷听了一回壁角。

桑府主家、仆妇以及小厮拢共没几个。她悄悄避开他人来看自家阿爹笑话,早已不是一两日了。往日来将她拖走之人,一个眼下在逐星小筑安眠,一个在东面祠堂跪着。

不仅轻车熟路,而且畅通无阻。

不一会儿,桑沉焉便将渭水雅间之事,听了个明明白白。

当即暗叹一声,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翌日一早,不用她如何说话,褚夫人一早就遣人去明理堂和绛雪轩,替兄妹二人告了假。直言说道,他们昨日受了罚,眼下有些不好,不能上学。

一夜未能好眠的桑沉焉,分外精神。趁着花厅早饭,偷偷瞧了瞧桑翊夫妻二人,以及桑钰嫣的神色。见着跟以往自己闯祸之后一般情状,登时心中偷笑。

哎,她三姑娘今儿要干件大事。

半个时辰之后,桑沉焉佯装在逐星小筑习字,实则偷偷从后角门溜到东华门外一分茶铺子。花两文钱遣个小子,往东华门守着。若是见着京都二公子之一的崔道之,则将其请来。

说来也巧,眼下崔道之正在离东华门不远的内廷值房,替官家抄录文书。

午时刚过,崔道之火急火燎到得分茶铺子雅间。还未入门先朝内行礼。拱手僵在原地,不知如何称呼。

纵然他知晓内间是何人,却真是说不出口。此处靠近东华门,嫌弃内廷午膳之人,大都来此打尖。

诸多同僚,相熟之人不少。孤男寡女来此相会,传出去可是不好。然,三姑娘都已等候小半日了,也不好再叫人换个地方。

崔道之有些头疼。是以,也不说话,权当自己来此午膳。

进得雅间,适才在门外的不适还未散去,见着果真是他心中猜想的桑家三姑娘,不适之感又添上三五分。真是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动作。

他上赶着和桑五郎交好,可还没同二姑娘说上话呢。

这……这就要跟……未来姨妹单独说话,委实有些不可言状。

他也不安坐,远远地朝桑沉焉再次拱手见礼,“某来迟,还请三姑娘见谅。”

而后摁下那股子不适之感,佯装得很是坦然落座。

“三姑娘寻我何事?”

一言罢了,颇有些热汗淋漓。

已经等了好些时辰的桑沉焉,只想赶紧将这事了了。实乃没工夫闲话,恍若没见着他满脸的尴尬,径直说道:

“崔公子,我知此番寻你,颇为不当。你大人有大量,先且原谅我这厢。

我也不耽误公子,我来此是为了个给公子递个信儿。”

说道这里。桑沉焉突然觉得自己莽撞。她这般急匆匆来说崔公子阿娘的是非,着实有些不太好。

他们可是亲母子。

倘若他人来她跟前说她阿娘的不是,她桑桑能拎起手中的茶壶给人扔过去。

如此,往后的话咽在口中,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崔道之见状,了然道:“可是有什么令姑娘为难之事?某愿相帮。”

桑沉焉尴尬一笑,“倒也无需崔公子相帮。”

“那是何事?三姑娘说来便是。”

“这……”,桑沉焉思索再三,还是作罢,“崔公子今日权当是没见过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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