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沉焉分外唾弃自己。她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儿。
见着她为难,崔道之眨眼之间便涌现数个猜想,既然三姑娘不好说,那他来问便是。
“昨日家母于明德楼,对褚夫人多有得罪。我在此替我母亲致歉,还请三姑娘转陈于褚夫人,说他日定当上门赔罪。”
桑沉焉听罢,惊得险些从玫瑰椅上滚落下来,好歹是因着有个圆桌挡着,这才安定住。
她双目圆瞪,话都不利索了,“你……崔,你……怎么……”
知她要说个什么,崔道之接过,“昨日家母虽然轻车从简,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过是个早晚罢了。”
昨日程夫人出行,将满府之人瞒得彻彻底底。崔道之也是从早膳的蛛丝马迹,以及桑沉焉的相邀才知晓的。
晚上一日,已是不妥。崔道之再次致歉。
桑沉焉仍旧有些惊讶,连连摇头。
二人又闲话三五句。
桑沉焉待到这般时辰,已是瞒不住家中。为了少受些责罚,草草起身行礼打算离去。
哪料她还未出口,崔道之便直言道:“三姑娘,而今恐是不妥。内廷班值出门午膳。三姑娘还是稍待些为好。”
桑沉焉弯腰行礼的动作顿住,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遂二人相对无言。
桑沉焉心中不停念着,这人这般聪慧,跟先生比起来,孰强孰弱。
而神色如常的崔道之,心中却是异常艰难。还未跟二姑娘说上句话,就已经给人惹下偌大的烦忧,也不知她心中是如何看他的。
一时无话,空气凝滞。
好容易到了上值的时辰,崔道之拱手,飞快出门。
临出门前,念着这位很可能的未来姨妹,也想着在二姑娘跟前讨个好,轻声道:
“昨日见着姑娘摔倒,某家中有上好的药膏,改日托人送给姑娘。”
桑沉焉此刻倒是想起来男女大防,“谢过公子。如此倒是不必了。”
见状,崔道之又开始大汗淋漓,怎的给男女大防之事忘了。传出去多不好。
“是我思虑不周。还望三姑娘海涵。”心思转了几个来回,桑五郎被阿娘发现,已然不能再用,那再寻个什么样的中人合适呢。
他陡然想到纪明,昨日瞧着他也很担心桑府的姑娘呢。
这事儿一准能成。
崔道之改口道,“纪府戚夫人乃川南戚家姑娘,戚家的秘药专克跌打损伤。昨日瞧着纪大公子担忧的模样,想来是我多心了。”
戚夫人出自川南戚家不假,可戚家乃是井盐起家,而后方从盐仓监入了仕途官场。
跟跌打损伤、秘药甚的,半分关系也没有。
崔道之这话,饶了好几个来回。一者是为自己先前的唐突致歉,二者是言明药膏托纪明转交。
桑沉焉时常混沌的脑子,今儿不知为何很是清明。转瞬之间就明白崔道之言下之意。
可她在乎的,哪是什么药膏不药膏的。
她惊呼,“崔公子方才说什么,昨日纪大公子怎么了?”
眼见情状不如自己所料,崔道之只得草草将昨日魁星雅间发生之事说来。
话未说完,桑三姑娘一阵烟似地走开。
徒留崔道之在原地。
这又是怎么了?
目下的绛雪轩,很是冷清,跟日前的温暖宁静截然不同。
纪明于日常所居的书案后端坐,手中握着的,照就是《北地山川地理志》,手边放着一碟子点心。
五香糕,是以往桑沉焉在时,最为喜欢的一道点心。纪明心知她今日不会来,却仍旧命落玉去厨房吩咐下这道点心。
午后的烈阳,炙烤着窗扉。绛雪轩无冰,越发火热。
那碟子点心,从早上安放到如今,动也未动。
因桑正阳告假,桑沉焉告假,不知为何,纪明也告了假。如此这般,本该在明理堂上学的时辰,他却已于此枯坐许久。
落玉担忧道:“公子,午间暑热最盛,可要回二月天歇息片刻。”
绛雪轩原是有个小憩所用的矮塌,因着桑沉焉也在此念书,早就收拾进库房不用了。
像是被人提醒,突然之间回神一般,纪明像模像样翻了页书,轻轻道:“不用。”
落玉瞧出自家公子很是不对劲,听得此话也不敢再劝,躬身退出候在廊下。
不久,桑沉焉浑身热气带着火气,阔步到得绛雪轩廊下。
只见她满头是汗,衣裙翩跹,若非冷得非同寻常的面颊,以及泛红的眼眶,落玉真想道一声,“三姑娘。您可是来了。”
她而今这般模样,显然不太适合见公子。落玉上前阻拦。
桑沉焉一个眼刀飞过,“你让开。我要见先生。”
落玉好意提醒,“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