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祝许大人平步青云。”裴梦欢搭着秋实的手在三两步处站定,许不问有大才干,眼下调任户部侍郎兼入内阁辅政,前途一片光明。
许不问不紧不慢的颔首,以示谢意,而后从袖筒中抽出一叠纸来。
秋实向前接过双手呈上。
朱红色的丹寇似艳丽的花蕊,在娟纸上缓缓滑过,略泛黄的纸张,一时间也显得贵重起来,落在最后的墨点上,轻敲两下,她抬眼,不温不火道:“这是许大人全部的东西?”
这上面可没有她要的信息,这舒子棋自打入了京,跟个花蝴蝶似的四处拜码头,若是看这纸上写的,只怕半个朝廷的人都被他登门拜访过,这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许不问倒是神神在在,他不疾不徐道:“他既是个爱投石问路的人,想必多一条路也不介意。”顿了顿,别又意味补充道:“更何况,是殿下呢?”
山中的风到底有些寒凉,吹得林海翻涌不息作响,近旁奔腾的清泉一股脑的撞在岩石上,哗啦啦的,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
倏的,许不问又笑了,嗓音清润,“殿下只是久居京城,好奇西南风光,想要找人了解一下而已。”
裴梦欢随着他的话轻松口气,但还是眼含警告之意看向他,她早知道许不问绝对不是什么安分之辈,更别说当个俯首帖耳的门客,只是今日人多眼杂,他说这种话,更是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
正要开口警示他一下,就听闻转角处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便住了口。
“我道是谁,原是殿下与许大人在乘兴赏春景。”
一声冷嘲紧接着传来,回首,正是周燃星慢慢踱步而来,细细看去,脚步略不稳,他眼尾带着酒意的绯红,迤逦俊美,在这翠绿碧色的林间小道中,尤为显眼。
裴梦欢目光顿了顿,而后看向他身后,见到皇兄身边的近侍正一脸小心翼翼的打量这场景,对上视线,那近侍虚抹了把额头,干笑道:“殿下见谅,周小少爷醉了,主子吩咐我们送小少爷回去休息。”
周燃星闻言,立即皱眉反驳,转头瞪着那人:“我可没醉!”
“是是是,您没醉。”近侍嘴上一叠声说着,又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快上前扶着。
只是刚到他身边,就被下意识挥开,他摇摇晃晃的走向裴梦欢,粲然一笑:“臣祝殿下尽兴而归。”虽是笑着,眉眼中却蕴着化不开的委屈。
袖摆下的指尖也仿佛被这目光刺了一下一般,微微一缩。
周燃星复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许不问,冷笑一声:“你倒是有本事…”尾音减低。
都是男人,许不问岂会听不出这醋意弥漫的话外之音,干咳一声,无奈开口:“您误会了…”
谁料刚开口,就被打断:“不必多言,你若是敢担当,我还敬你是个男人。”
瞅着这双不甚清明甚至有些涣散的双眼,他哀叹一声,罢了,不与醉鬼计较,只是一抬头,就看见几双眼睛直直注视着他
“…”忘了还有这群人,他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嘛?许不问清了清嗓:“诸位,我与殿下是偶然相遇在此。”
几个内侍闻言交换了个眼神,
【这就是那个男狐狸精?】
【什么男狐狸精,一个略微有点姿色的穷书生罢了】
【殿下就因为这个人拒婚周少爷?】
【这好像就叫狐狸精吧…?】
【不仅是男狐狸精,还没担当】
【就是】、【就是】
【殿下糊涂呐!】【殿下太糊涂了!】
许不问默然,突然觉得自己的口碑好像在无形中下降了不止一星半点。
裴梦欢倒是没看到这些,只盯着那个兀自站着却站不稳的身影,再第二次身影微晃时,终是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也在这时,醉意仿佛终于战胜了周燃星的意志,在歪倒下来的瞬间,他落入一片柔软馨香中。
裴梦欢低头看去,眉宇仍是拧着,似在表达对许不问的不满,许久不见,这人好像又长高了,抽节的身量,让她有些吃力,幸好侍从们迅速的接过。
为首那内侍先把整理衣衫的裴梦欢细细打量一遍,确认这位金枝玉叶没有受伤后,又嘱托人好好看着小将军,这才舒了口气,道:“那奴这边就送周小公子回去了。”
裴梦欢点点头,见内侍们正行动,复又开口,“等等”
几双眼睛刷刷看过来,她不自在道:“本宫同你们一起吧。”为首那位内侍低着头,翘起嘴角“诶”了一声。
许不问适时告退。
虽是皇家行宫,但依着山的走势,道路修的曲径通幽,冒芽的柳枝在疏朗的阳光下,像是嵌了碧玉的金丝,行走其中,别有趣味,只是现在,裴梦欢却不这么想,只因,路太窄了!
两个内侍架着身量不小的周燃星占了不小的空间,她穿的衣裙繁复,更是让小路捉襟见肘,浩浩荡荡一群人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