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几次,军营的生活并不轻松,每一次回来的他,身量都更高大些,褪去了少年独有的稚嫩,显现出属于男人的棱角来,肩宽腿长的俊美将军,风姿卓越,在这京城里,名声大显。
只是每次回来,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来找裴梦欢,甚至连公主府都不曾来过,就好像是可以避开一样。
裴梦欢还是有一次在香茗轩二楼雅间里品茶,突然听到窗外一阵喧嚷,垂首看去,就见一身绯红色戎装的周燃星打马而来,面色如玉,眉眼深邃,惹得小娘子们纷纷不顾矜持,频频驻足。
走到香茗轩时,他蓦的抬眼,对上了裴梦欢自上而下望来的目光,长安街上人声鼎沸,唯有那片刻的目光交错,像是要把时间定格。
说不清那是什么眼神,裴梦欢只觉得那双眼眸像两口寂静幽深的井,要把人卷入那暗流涌动的漩涡中溺必。
下意识的,她的手一颤,滚烫的茶水泼在了手背上,她吃痛的轻嘶一声。
窗下的周燃星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下一瞬,抿着唇,移开了目光。
待得裴梦欢再度望下去,周燃星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她由着侍女擦拭着衣裙,长睫微垂,掩去了这五味杂陈的心绪。
时间倏忽而过,到了五月仲夏中旬,天气步步升温,知了整日在桂花枝头不间歇的叫着。
裴梦欢躺在贵妃榻上,微眯着眼,听着温书温竹两兄弟喋喋不休的夸赞着手中的杂耍团的票。
“殿下就去看看嘛,可好看了,我之前和哥哥一起去,那表演,真是精彩绝伦,神乎其神,绝对包您满意。”
在温竹第五次重复这句话时,裴梦欢终于无奈的睁开了眼,莹白的肌肤在漏窗而来的日光中,犹如凝脂,黑曜石的眼眸中,半是妥协,半是好奇,伸出来纤细手指,“本宫瞧瞧,什么杂耍团,值当你来这当了一上午的说客。”
温竹闻言,喜不自胜,端起茶水猛喝了两口,这一上午,可算把他这金贵嗓子累着了。
坐在另一侧的温书弯了弯眼,从怀中拿出一张制作精美,还携着淡淡青竹香味的帖子来,温言细语解释道:“这便是那杂耍团的入场票,我们为殿下选了一个上好的房间,观看效果极好。”
裴梦欢接过,扫了眼,便见几个绢着金线的大字“纹梅杂耍团”。
挑挑眉,这帖子,可不像个杂耍团的帖子,这名字,也有些不同寻常。
温书解释道:“我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后来问了他们的伙计,那伙计说,这是他们那边的土话,用官话说出来的字。”
“哦?”裴梦欢来了点兴趣,这还是个外地的杂耍团。
见状,润完喉的温竹再接再厉道:“殿下明日可一定要去啊,明日就是他们在皇城中的最后一次演出了。”
讶异了一下,她道:“那你们怎的不买今日的。”
温竹神神秘秘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杂耍团据说最后一场演出,有一个压大轴的绝活儿,只在明天的表演上,这不是想让您看嘛。”
裴梦欢闻言,看向压抑不住兴奋的温竹,笑道:“那怎么不多买几张,堂堂公主府,还委屈你这几张票不成?”
温竹眼神登时亮起来,就被温书斜斜插进来话:“谢殿下好意,不过我和温竹这几日贪玩,荒废了几日练功,实在耽误不得,便不能去了。”
“好吧。”裴梦欢不强人所难,便住了口,二人见裴梦欢收下了票,温竹又嘱咐了一次“殿下记得去哦,天字三号厢,别走错了。”这才离去。
竖日,裴梦欢领着秋实出了门,等到了地方,便觉摩肩擦踵,看来这杂耍团果然是技艺高超,观者众多,按着票上写的,主仆二人找到了地方。
刚一落座,裴梦欢抬眼一怔,便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穿着常服的皇兄,裴归野。